西城墙,偏门口。
“嘘。”李彤之等众人靠在墙壁上,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虽是偏门,但门也极厚重。
她半蹲在地上,打了个手势,身后十几人便齐齐蹲了下来。
远处,枪声不断,但不密集,而西边则颇为安静。
“听上去,这边似乎没人。”
“不一定,搞不好他们声东击西。”
“盘子太大,人太少了。”
跟在她身后的工匠显然很是紧张,说话止不住的发抖。
偌大的古窑,只有几十个经历过正式战争的护宝行成员。
若不是白行主早就有先见之明,要所有记忆失败者无论男女都进行练兵,否则,这会子跟在李彤之身后的工匠,会连枪都不会开。
只是,虽经历过练兵,去也只是短短个把月。
众人发怯,也是寻常。
“别怕,有我。”李彤之扭过头,只见夜色下,她长得实在是漂亮,而这种漂亮透着英气。
看着,她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怕。
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因为远处的窑火,在脸上映出影子不断地跳动。
听了会儿,她抬眼,将手放在偏门上。
“除了这两条小路,还有没有路能通向北城墙那边?”
西门,有两条主要的运柴道,一条大,走用于烧瓷的湿木;一条小,走生活用的干柴。
“没有。”
“原计划是要修葺地下通道的,但还没来得及。”
匠人们答道。
别说地下通道了,那运柴的两条路也满是泥泞,毕竟来这儿时间还不就。
从大雪到化雪,两月有余。
建好了窑,修葺了住宿和城墙,这速度已经是在白行主强大的钞能力之下,才能办到。
城墙外,除了从这通往船只那,由于要从船上将木头运下,才有两条路。
其他地方,还保留着原始丛林的模样。
“那只能从丛林中穿过去了。”李彤之牙一咬,将偏门打开后,往外看了眼。
外头,黑漆漆一大片。
丛林太密的情况下,连月光都只有星星点点,别说人出去了,光看一眼都瘆得慌。
“我先出去看一眼,你们在这里等。”李彤之边说着,边将枪背在肩上,又从腰间拔出匕首。
跟在身后的男人们同时愣住了。
听错了吗?三当家的要第一个去探路?!
“这可不行,太危险了,搞不好一出门那就卧了一个。”
“是啊,您可是三当家的,我来。”
“外头是原始丛林,就算没敌人,那边枪声恐怕也把猛兽赶到了这边,我来。”
工匠们纷纷挤上前,他们虽都无战斗经验,但忠骨凌冽,断然不会让三当家的以身犯险。
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女子!
向来,打仗都是男儿志。
“还知道我是三当家的?”李彤之微微挑眉,面露严肃之色,并不多话,只丢下四个字。
“这是命令。”
众人唯有不再开口,可握紧枪的手却都愈发紧了紧。
虽然,他们早就听说三当家的酷爱军事,也亲眼见哪怕她半夜回来,也要去练兵厂把玩把玩那些兵器。
记得她第一次把玩的时候,正是半夜。
密集的枪声惊扰了整个古窑,还让陆龟殷罚了,罚她站那湖边反思。
却没想到,她居然在湖边继续玩枪。
哒哒哒的,响了一宿。
但,也听说她枪法不准,只是内心喜欢而已,也是,打靶这种事靠的可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日积月累的练习。
众人看向她的胳膊。
这细胳膊细腿的,倒的确不似其他女人那般柔软,一看是做事的人,但哪能和男子比的呢?
夜色下,只见李彤之紧锁着眉头,目光如鹰般扫过这十几名工匠。
他们明白,三当家的命令,不能不从。
“把长裤脱给我。”李彤之看向最瘦小的工匠。
“啊?”这名工匠以为听岔了。
“脱了吧。”这时,另一名光着头的工匠开了口,“外头荆棘多。”
李彤之之前嫌弃那长裙碍事,把裙子隔了一半,却没考虑到丛林荆棘密布,挡着更好。
“还挺聪明。”李彤之看了那光头工匠一眼。
光头工匠俯首,“三当家的,小的在这一世做过屠夫,也当过兵,还是我出去吧。”
他能这么快就判断出来,自然是有些经验的。
而李彤之会割掉长裙,可见空有理论,并无经验。
她出去探路,危险系数是最大的。
“对啊,三当家的,这可是杀敌。”
“子弹不长眼的。”
“白行主若是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出去杀敌的。”
“对,若是白行主在,定然不会让您出去杀敌的!您可是她的女人!”
众人反对的声音愈发地坚定了些,他们甚至把白其索搬了出来。
李彤之穿上裤子,勒紧腰带后,冷冷地看着他们。
“听清楚了,第一,我不是白行主的女人,我是他的伙伴,是战友;第二,这是命令!”
说罢,她伸出用力推向偏门,偏门缓缓打开。
手往后一伸。
“战犬。”
战犬,自然是养了的。
这可是陆龟殷亲自挑选,一批好的,选了当守工犬,用来守护窑、材。
一批则专门经过顶级筛选,从国外引来的种,据说是国际军犬优中选优。
李彤之对这个很是感兴趣,回古窑的路上快马加鞭兴奋无比,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些战犬。
“让我挑一条最有眼缘的!”她在电话里对陆龟殷撒娇道。
这若是在以前,很是常见。
李彤之喜欢面对男人,尤其是她能利用的男人溜须拍马,似乎成为了本能。
但跟了白其索后,尤其是在这古窑里做得越来越顺手后,她便很少对人撒娇了。
“我从小就希望有一条军犬!”她说道。
“真是没见过,还有小姑娘想养这个的……”陆龟殷笑道,“这一批战犬,很是凶猛,可不是城市里那种狗。”
一条缰绳递到了李彤之手里。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
扭过头一看,呆住了。
只见细细的缰绳那端,一条看着顶多也就三个月的黑黢黢的奶狗,吐着小舌头。
……
李彤之愣了愣。
“战犬,得从小养。”负责养狗的匠人答道。
好吧,有总比没有强。
“叫什么?”她问道。
“咻。”匠人答道。
“咻?”李彤之愣了愣后,立刻明白了。
若在平时,大声喊‘咻’,若在战时,尤其是需要隐蔽的时候,可小声地发出声音:咻咻咻。
将缰绳拉在手里,李彤之推开了偏门。
咻虽小,但毕竟是战犬,还吃着奶就开始接受训练,所以头先往外探了探。
嗅了嗅后,扭过头示意主人跟上。
李彤之跟上。
一人一狗,刚出偏门。
轰!
只听得一阵闷响,黑色身躯从天而降,砸到了地上。
也砸到了咻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