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扭头,见李彤之口红,对着从兜里掏出的小镜子,在涂口红……
叭叭叭。
涂完后,嘴巴飞速地抿了抿,头猛地左右扭了扭后,目光看向了交战最为激烈的北面城墙。
害怕?
她嗨得不行。
一双丹凤眼亮得……
陆龟殷想到了以前饿过的一条狗看到肉瞬间的眸子。
抬起头,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子,她接下长袍,啪地一声丢到一旁。
这时传来一阵枪声。
李彤之立刻抬起手腕,看着指针,约莫十几秒后,枪声停下。
看着,是个厉害角色啊!陆龟殷眼底一亮。
他早就听说李彤之酷爱军事,对她与白其索、胖子李一起去国际古董交易市场的事迹,更是耳熟能详。
据说,她在那鱼龙混杂的乱地,一点儿也不怕,拿着抢来的枪,极为英勇。
“反正,我是比不过她的,这娘们太猛了。”当时,胖子李喝着酒,红着脸和陆龟殷说道。
更别说最近这段日子,白其索命人采购了不少武器,那么喜欢搞钱做生意的她,听说只要回到古窑,哪怕是半夜回,都要去玩上几发。
搞不好,这是个军事奇才。
在历史长河里留下过名字的陆龟殷,见过了太多的能人将士,不敢菲薄,虽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却也不敢打扰。
只听得那一梭子子弹过后,她侧着耳朵,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判断思考之中。
过了一会儿。
只听得她骂了一句,“速度太快了,这怎么数得清一分钟多少发……”
“哎,果然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啊……”
……
陆龟殷真情实感地呆了几秒后,无语地叹了口气。
罢了,这么一个临要作战还在涂口红的小丫头,没有临阵脱逃,没有哭哭啼啼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彤之。”陆龟殷伸出手指向地下室的方向,示意她快走。
李彤之却头也不抬,从腰间抽出匕首,抬起腿,将红色长裙底下直接撕掉,露出了里面修长白皙的腿。
“裙子真碍事!”她将裙摆丢到地上,这才瞟了眼陆龟殷,“陆大窑头,你放心,我保护你。”
……
陆龟殷顿了顿。
他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抓住李彤之的胳膊,“去,快去地下室。”
李彤之双眼瞪得溜圆,看着陆龟殷。
过了几秒后,她反应了过来。
“嗯!”重重地点了点头后,朝着地下室的入口处跑去。
“跑错了!这边!”陆龟殷吼道。
地下室入口有两个,一个是老弱妇孺进去躲避的入口,一处是放满了重要瓷器、古董以及武器的入口。
李彤之跑向的是男人们跑去的入口:那边,有武器。
过了不到两分钟,她跑回来了。
手里头拿着一把冲锋枪,嗖地一下站到了男人们队伍的最前面。
“胡闹!”陆龟殷怒斥道。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且绝不容挑衅,这是属于陆大窑头才有的气势!
“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打仗了?!“李彤之可不管那么多,上前一步,反问道。
“带走!”陆龟殷命令道。
“谁敢?!”李彤之却毫不退让。
可惜,她这句‘不敢’是无用的。
她不过是三当家的,白行主说过:窑,陆大窑头是老大。
真是跟着白行主以来,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泼辣,全然没了之前那种动辄讨好男人的做派了,陆龟殷心想。
看了眼一旁的人,冷霜浮上眸间。
几人立刻上前,准备带走李彤之。
哒哒哒哒!
没想到李彤之举起枪,朝着天空猛地就是一梭子。
声音之响,枪打出去的震撼力,让在场的人猛地吸了口冷气。
“听!”李彤之指向北面。
只听得那边传来一阵极为密集的枪声。
“他们用的,和我手里头的这把,是一个型号。”李彤之举起手中的枪,“每秒800发,pp-91kedr冲锋枪。”
说罢,她朝着陆龟殷挑了下眉头。
虽说看时间听声,速度太快,但大致能判断一二,从库房里拿出心中大概判断出的,再打出一梭子。
一对比,就出来了。
“kedr重量较轻,在持续射击时很容易控制,所以,这把枪适合逐屋清除的cqb行动中使用。”
说着,李彤之猛地再一次上膛。
“cqb意思就是室内近距离作战。他们除了那门狙击炮厚重,其他人都用的是这一款武器,这说明他们大概率是亚洲地区的退役雇佣兵。”
一席话,说得众多男人们纷纷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真是厉害,对啊,你仔细听,这一梭子下去,好像真的是同一款枪!”
“那可不,她在古董交易市场的时候,就飒气非凡!”
“白行主的女人,自然英气!”
要说这女儿家,若是肤若凝脂,身材妖娆,再加上吴侬软语的,的确是惹人心痒。
但若是还有这英气,则真让人有种仰望神明般的存在。
众人顿时愈发有了斗志。
女子尚且如此,男子有什么可畏惧的?!虽是工匠,但
“陆大窑头,虽说您主管这窑口,但在这生死关头,我身为三当家的,哪有躲起来的道理?”说罢,她站到了陆龟殷的身边。
十分敬重地拱了拱手。
陆龟殷动了动唇,他有些不舍。
毕竟,面对的是生死未卜的战役,且他虽身为大窑头,却从无作战经验。
眼前这个少女如此英姿,才22岁而已,若是……
不过,这些不舍和担忧,在陆龟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他只是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
何谓大窑头?
不是永远英勇,没有胆怯。
而是和平时期,有实力有能力坐在窑头的位置,撑住整个窑火任何问题,将瓷带向世界。
战争时期,哪怕从未经历过战役,哪怕已年过六十,哪怕老眼昏发,甚至打不准一枚子弹!
哪怕会胆怯、会迟疑、会担心自己的指挥会不会让工匠们葬身于此。
却依旧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波动,让自己面对底下的人时,呈现出一股沉静的、无畏的、胸有成竹的气韵。
这种身份,除了权威,还有能从容面对任何灾难的魄力。
而灾难,包括自己指挥出错的后果。
后果,包括死亡。
他的目光从李彤之身上收了回来,扫过一旁脸庞青涩依旧是少年的青三两。
啪!
他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甩了甩袖子,放在身后。
陆大窑头,威风更胜从前。
没有任何一人能看出他丝毫担忧,只觉得有他在,便有主心骨在。
“一组,跟着我上城楼!”
“二组,跟着三大当家的,从偏门摸出去!”
“泥匠们,跟着青三两,若城门被破,敌人围剿,人在,窑在;人不在,窑……”
他举起手,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
若是守不住,便要毁了这窑,也不能落于敌人之手。
“是!”
“是!”
“是!”
留下来的护宝行成员不过几十人,偌大的城墙必须守着。
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让李彤之带队出去摸情况,可见其用人之大胆,之霸道。
陆大窑头,红着眼看着李彤之带领队伍消失在眼前。
心,不狠不行。
这,是战争。
战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