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曰鲛，第一篇曰怪
——春季多雨水
——可踏青
015
“既然你觉得没事干，就负责路上的事务吧。”
那天后，两人整整三天没交谈过。又一日下午四点左右，副驾的老何按了铃，景习打开隔板。
“习小姐，唐家镇快到了。”
“嗯。”景习按下隔板，转身看着闭眼侧卧在池底的肖绮。
“我们会在这里呆上一个月。等下你跟着老何找宾馆，看他是怎么交涉的，明天开始都由你负责。”
“好。”
放下两人后，老梅再去送了景习，半夜十点才回来。之后一个月，肖绮都没见到景习，包括手机也没收到她发来的消息。
用完水精后，她果然突破了黄阶中等，但也闲了下来。
陆地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水性气息，连平时的呼吸法都不能修炼。
又泡了两天浴缸，肖绮终于忍不住问了老梅。
“景习什么时候回来？”见老梅摇头，才自己发她手机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
景习没有回复，晚上肖绮从老梅那里又收到了一袋水精，只是数量变成了十来颗。知道这是她现在的工资了。
又过了半月，景习从唐家训练室里睁开眼，推了推趴自己肩膀睡的唐尹。
“是黄阶高等了吧。”
“是了是了。”唐尹打了个哈欠。“我们都十天没睡好了，你急什么呀，我爷爷现在才玄阶中等，他都不急。”
从门外进来的她爷爷扯了扯嘴角，走近给了她一脑袋包，才冲景习道。“明晚就是我们家宴了。你和唐家联姻的事就明晚宣布可以吗？”
“可以的发爷爷。”景习点头。
“景家家主那边，我已经联络过了。你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见唐爷爷走了，景习拉起唐尹把她送回房间，才回去训练室内呆到天明。
一月半前，她突兀收到景落继任家主的消息，按规矩，她正式成了争夺家主位置的失败者。族里安排了联姻，她恰好在唐家，就干脆和唐家家主唐发见了面，透露了她的风属异力后，虽然连联姻的对象都没确定，但双方已经是带诚意的联姻关系了。
不过幸好阿城那边发展的很快，不然这一手措手不及，她可能连小鲛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也因此，她可以借阅唐家内部除了族学凝金诀之外的书籍资料。
今天上午，她去扫描最后一部分的资料，今晚的家宴后，就能正式离开唐家了。
中午，景习揉着眉头，从图书室出来，就看见唐尹坐在门外长凳，正在双手虚托而起，用异力摆弄着数百一厘米见方的小铁块悬浮的同时，移动成各种形状。
见到景习出来，还特意变幻成一条蛇缠绕到了景习的手腕。
“做什么？”景习用手指凝了些异力弹了弹金属块，看见金属块散开掉到地上。唐尹挠挠头，熟练的从不远处找出个吸铁石，把小铁块找回后，才冲景习道。
“我爷爷让我下午带你买身衣服。”
“嗯。”景习点点头。
“对了，你的联姻对象确认了。是叫唐鹏，是我堂哥。”
“嗯。”景习再次点头。
唐尹看她没有询问的意思，也不由的想问。
“景习，爷爷说你是主动上门要求联姻的。但以你现在的异力和天赋，你想留在景家也不是问题。你想在唐家得到什么呢？”
景习没有回答，而是转问道。“我之前拜托你家订做的耳环，你做好了吗？”
“好了。”唐尹看着景习转身似乎已经准备离开了，也不由撇撇嘴。
“淮金只对水属的修炼有效，你既然是风属的，为什么要订做这个？”
“说起来，这个图案，我似乎见有人订过项链和手链。”
“你话太多了唐尹。”
“哇。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两人没到饭堂门，就看见一个西服瘦高男人走了过来。
“他就是唐鹏。”唐尹指了指男人。
男人转眼就走到了身前，皱眉朝她打量了会儿。
“既然联姻了，我希望你能多学些处理家里事务，不要整天往书馆钻。而且听说你除了在外旅游？平时也不住家里？”
景习没有回他话，只是朝正翻着白眼的唐尹说道。
“我刚刚话没说完，唐尹，你进去先和唐爷爷说下，就说联姻对象我不满意，你让他再看一位。”
等唐尹进门了，才回头看了眼唐鹏。
“我听别人介绍过你，说你刚从海外学成回来，还没找到工作吗？在家几个月了还在啃老不太好吧。”
“我们几家也就出了你一个海外学子，你应该好好表现才对，给还小的同辈做做榜样，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出国的确是能把人改造成好的。”
看他脸色变青，景习走近看了他脖子一眼。“借口都帮我找好了。”
下午，从唐家出来，唐尹看景习困顿的揉着眉头。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了笑话。”
“没事，临时更换人本来就是我的原因。给你们带来麻烦，我才应该不好意思。”只是就算是假的，她也没打算是拿来受气的。
唐尹带着景习到了一家老式的裁缝店。
“爷爷说是在这订做过了。等下试穿后你可以先去做个发型，晚宴八点，六点前来拿就行了。”
“嗯。”从店里出来，看了眼时间才一点多。唐尹带着景习往家里走。
“走走走，我家里的发型师才是最好的。”
景习撇了眼不远处看着自己的肖绮。“我回去时候再说吧。”
“也行，那我先回去了。唐文哥我熟，家宴上我先带你看看，婚姻总不能草率，不过你还没到结婚年龄，还有五六年可以先相处看看。”
看她还有说下去的意思，景习拍了拍她肩膀。
“你先回去吧。”
没等唐尹反应过来，就先朝肖绮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还没走近，肖绮已经准备避让了，景习皱皱眉，在两米开外，就停了脚步问道。
“这个时间你该去修炼才对。”
“我只是有些无聊，就出来逛逛，已经准备回去了。”
“嗯，走吧。”
肖绮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瞧着自己的唐尹，带着景习离开。
回到宾馆，肖绮把人带到房间。
“把门关上。”景习进门困顿的说了声，就脱了外衣，进床休息。“窗帘也拉一下，五点喊我起来。”
肖绮依言照做后，就坐到沙发。等景习睡醒，肖绮也还在呆看着水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习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半。
“我的行李放哪了？”肖绮眨了眨眼，回过神，去柜子里找出了她的行李包。
“我先去洗个澡，明早我们就要离开唐家镇了。你收拾下东西，再通知下老梅他们两个人。”
“嗯。”
唐家家宴前，景习见过了唐文，人如其名，看起来文质彬彬，异力感应到的气息也很平和。而她只要能安稳度过剩余的两年就可以了，要求也不高。
见她默认，唐老爷子家宴上宣布了联姻的事。不过也没当众透露景习得了风属天地命脉的事，只是几个老人之间透露了几句。
结束后，景习和唐尹唐爷爷告辞，第二天就离开了唐家。
“下个地点改这里。”
碧波湖，国内第五大的淡水湖。
从唐家镇出发车程两天。
在车内睡觉并不舒服，景习睡醒起来脑内就一直在嗡嗡作响。
“喊我做什么？”肖绮听见景习疲惫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
“该吃午饭了，而且你现在睡觉，晚上就睡不着了。”
“嗯。”
依旧是白水炖鱼，见景习半天才吃上一口，肖绮放下筷子问道。
“是不是不合胃口。我见其他人类都没有喜欢这么吃的。”
“我只是有点头疼，没有不喜欢。”景习呼出长气，低头认真吃了几口。
“你为什么不坐飞机和高铁之类的交通，非要在路上颠簸。”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她抿唇，景习收回视线。“到中等了吗？”
半响，“到了。”
“嗯。”
之后就又是整天整天的不交谈。
到了碧波湖，景习让人先扎下帐篷。
“准备呆上几天？”
“看情况，一到五天吧。”
“好。”肖绮给老梅安排了购买名单，让他开车，自己和老何学着搭起了帐篷。景习看了眼她专注的样子，转身走近碧波湖。
闭眼半响睁开，望着宽广的湖面皱了皱眉。风属在水里还是受了限制。
傍晚，景习带着肖绮再次来到湖边，找了个标志性的石头脱下浴衣只留泳衣，含上海客珠，示意肖绮先进湖。
肖绮在景习的指引下，一路往深处游去。肖绮在她身上感觉到异力后，瞪大了眼睛看她。
景习撇了她一眼，朝另一方向指了指。
搜查了半夜，景习才在一个角落发现异常，放开了肖绮的手，用异力驱赶着水送自己过去。
肖绮愣了下，才甩尾跟上景习，等她靠近时，才发现景习手里拿着颗十厘米左右泛着奇异流光的珠子。
“鲛珠。这里怎么会有鲛珠。”鲛珠是鲛人族的内丹，体内异力凝结之物。
景习拿到珠子后，左右查看，用异力凝成水卷，拨开了些淤泥后，找到了一具半人半鱼尾的骸骨，和一旁的石板，先了肖绮一步拿了起来。
“这是。。修炼法？她是潘巍？”
景习双手合十，把鲛珠和石板压入早就准备好的灵宝中，灵物缠绕脖子，又变回项链，看了眼不远处神色不定的肖绮，自己引导异力往水面游过去。
换回浴袍走回车内，肖绮已经在车门那里等了。
肖绮握紧拳头又松开，神色看起来紧张又期待的，正直直盯着景习。
景习绕开她，走进车里关上了车门。肖绮呆在车外半响，抿唇犹豫，刚刚想抬手敲门，景习自己开了门出来。
“我对了下字，和你们族内现有的呼吸法。的确是鲛人族的修炼法。”
“看来我的确意外拿到了个宝物。”
“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们族？”肖绮跟着景习走回车里，低声朝她问道。
“不能。”
“你有什么要求都好说。”
“你可以先和我讲讲这颗鲛珠的故事。我可以考虑考虑。”
肖绮顺着景习指引的位置坐下，开口道。
“大概是两百年前，我们族内修炼都是在幼鲛懂字后，在族长带领下，去圣地看着石板学习修炼法的。那时候上任女皇还在位，我们族守着偌大的海地，是真正意义上的海族霸主。后来有一天，曾被驱逐出族的潘巍偷走了圣地记载修炼法的石板，虽然靠着有些族人背诵出的修炼法，族内还没彻底断了传承，但后来逐渐有族人走火入魔，才把修炼法最基础的呼吸法传下，不让修炼其他部分。”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块？”
“。。海族哪有那么多心思。我在人类社会这么久了，天天看新闻也都不能了解你们复杂。”
“从那之后，族内就开始用原有修炼资源集中堆砌个人的修为，守护族人，才有了现在的镇族长老。”
“但几十年前，族内的修炼资源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有偶然去过陆地的族人，带来了当时试卖给水性异类的景家水精，才有了现在的南海珍社。”
“所以你能不能还给我们？”
“嗯？不能。”
肖绮愣了下，“你不是说可以考虑吗。”
“是啊，我考虑过了。不能。”
“而且，我还有个问题。”
“你觉得，上了陆地的鲛人族，还能变回你口中的曾经单纯的族人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修为高了后，你们寿命都会延长，对吧，那时候的你们会愿意呆在海下，继续你们的生活，还是会希望搬迁到陆地？”
“五家异人维持的平衡，不能因为这个石板打破，所以我暂时不能给你。”
“。。”见肖绮有些被忽悠到了，景习若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
“但是我可以让你修炼。而且我们可以互相起灵誓，只要你真正学会了修炼法，你可以回去口述给自己族人。”
“。。真的？”
“嗯。”景习点点头。
“但在此之前，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或者异类，这个石板的有关消息。”
“可以。”肖绮点头答应。
“同时，作为交换。”景习话说一半，就看见肖绮抿紧唇。“你以后就是我最忠心的宠物了。怎么样？”
“。。”
看她半响不答，笑了笑。“不愿意吗？也不用多久，到你完全学会修炼法就行。”
“。。可以。”
“嗯。”
两人起了灵誓后，景习口述了部分，让肖绮返回湖里先修炼。才躺上床，有些疲惫的看了眼手腕的艳红色花朵。
“时间也快到了。”
第二天，景习就让老梅先开回C市。然后把手机还给了肖绮。
“我去处理些事，大概三个月后，我们会继续外出。你记住，不能透露石板和修炼法的事，藏好点。这段学完了就发消息，再去别墅等我。”
“嗯。”肖绮点头。
几天后，回到C市，景习先去处理阿城报过来的事务。
“目前渡水阀，响石大概十多种与海族有关科技都在热售。”
“只是景家的水精份额变回了半成，如果您联姻过去，这半成估计也保不住了。这样我们现在维持的海内货币体系可能也会出问题。”
“没事，我从唐家找到制造灵性精华的办法了。只要找到灵脉，制作水精完全没有问题。”
“好的。”
“和灵脉有关都在后面几个地点，我现在需要先处理完是非门的事。”
是非门是城隍庙门成的怪异。
在这些藏在人间的怪异里，是非门更是另类的怪异。
每年是非门都会选上几十人，在他们手上种上只有本人和异人异类，才可见的是非花印记。
花印在手上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花色都会变深。直到人身体的气血都被花吸收，就到了这轮结束。
但这时候才是第一轮选。
这之前，如果受选的人有点异人背景，可以找些灵宝异物把标记去除。但如果花色深到艳红，就到了第二轮选。这时候的受选者能看见各种鬼怪异类，真真假假都有，比小胖的系统功能差了不少，很多时候只能看见种种幻觉，很多受选者都在这时候进了精神医院。
到了第三轮选，还心智清醒的人，会能听见幻听，这种幻听，被认为是自己内心里的恶念。而且只有恶念。这段时间，会淘汰下九成九的人，资料里记载着有的，过了第三轮选的至今为止只有两位。
最后，过了三轮选的还心智清醒的人，会被强制拉近是非门里。进入是非门后的资料，景家的书库里记载下的就极少了。
景习回到别墅的当天，就到了二选。因为有小胖的帮忙，所以日常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偶尔因为需要辨别视野内的画面，反应会慢些。
脑内和视野内的异象持续了一个来月都没消退的迹象，景习实在觉得无趣，才在一天夜晚走进南海珍社，到肖绮房间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肖绮打开门，看着景习似乎有些错愕，站了会儿才给景习让开路。
景习关上门就把肖绮压在门上，凑近亲了亲她的眼睛。见她又惯性的抿着唇，才吻上她的唇瓣，慢慢舔舐着柔软的触感。她的柔顺实在来之不易，景习很珍惜这份难得。
半响，景习低声在她耳尖问道，“现在人形能维持多久了？”
“三，三天。”
“我的床有收拾过吗？”
“。。嗯。”
景习牵着她的手，到房间后，看见床铺果然收拾过，躺上能感觉明显的干燥触感。就拉上肖绮，抱着她在床上安睡。
第二天，肖绮第一次在人族的床上睡醒，大脑还因为昨晚的吻有些混乱。半天才集中注意力到，就在面前不远，景习苍白的唇色上。
想起是非花的事，就伏起身看了眼景习手腕，果然变成艳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