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曰鲛，第一篇曰怪
——春季多雨水
——可踏青
010
第二天，肖绮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海蔚拿着一束花插在花瓶里精心装扮好后，放到路旁的柜子。
海蔚的习性和普通的海族小姑娘一样，并没有侍弄花草的习惯，更别说社里的小海族员工们讨论人类求偶时候赠花的意义时，大多是不怎么认可花草本身的。
“绮姐。”海蔚带着笑意和肖绮打了声招呼。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看起来很开心啊？”
“是啊，昨晚小习带我去希幻区，我见到了一直想见的阿蹼了。”肖绮好笑的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笑咪着的脸。
“小故事书里的阿蹼是吗？”
阿蹼是一种生长在珊瑚礁中特有但很少见的怪，在鲛人童话故事书里，一直是小美人鲛的好朋友，但很少有鲛人分化后还念念不忘着童话故事的角色的。
因为分化性别，一直是鲛人默认的成年方式。
就算是社里在陆地的分社，对分化后鲛人私下行动都不会过多关注。
比如肖绮之前因为想出去教导景习，虽然肖氏鲛人的肖智长老拦了下，但景习派了人后，她还是顺利的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已经是个成年鲛人了。
“是呀，和我想象的一样，憨态十足的可爱，我还摸到了柔软的枝丫，它还在我手心挠了两下呢。”
“要不是小习一直拉着我，我还不敢上去摸它呢。”海蔚坐回位置，一手撑着下巴，一边露出不胜欢喜的笑脸。“小习超厉害的，我们玩指引牌的时候，她三套一下子就全赢了。”
“是吗。”肖绮收了几分笑意，但还是迁就着海蔚应和了声。
“是啊，对了。”海蔚悄悄的凑了过来。“听说肖镇今天回来了。绮姐你认识他吗？”
“同样在肖氏。当然认识。”肖绮收回笑意，有些烦躁的握紧了指尖。
“听说他在黑市和火属异类打架被扣住，今天才能放出来。”
“是吗？”
“是啊，而且海雯族姐说，他不是正常流程出来的同事，我都没见过他呢。”
“怪不得，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出了族地。”肖绮只能勉强勾起几分嘴角，平静说道。
两人分开回座位，直到临近中午下班前，海立长老进门带来了肖镇，介绍了下后，给安排到了肖绮的后方。肖绮握紧了文件的纸页，直到下班肖镇离开房间。
海蔚一放下手里的工作，跑过来牵着肖绮的手就往食堂走。路上见左右没人就悄悄探过头来。
“绮姐绮姐，小习说下午要我带她去海内的黑市，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你自己带她去不就好了。”
“因为绮姐你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他的样子。”海蔚指了指食堂的某个方向。
“。。”肖绮看了眼肖镇，又想了下景习。“我还是。。”
“对了绮姐。你的项链是什么时候挂上的，我刚刚怎么没看到。”海蔚凑近小心提起看了眼，“看起来好漂亮。”
肖绮指尖触碰到脖子上异物的触感，愣了下，走近一旁的玻璃，看着熟悉的样式皱了皱眉。
想取下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项链扣。
而且仔细一看，材质似乎也不像之前，隐隐有些水性气息，似乎和手链是一个材质，肖绮想起手链，想了会儿，叹了口气。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
“没有。”海蔚摇摇头。“可能要等下班后。我先和她说一下吧。”说完拿出手机，开了机，有些挠头的敲了几下。
下午两点，海立长老让肖绮和海蔚两人准备下，带客户去海黑市。海蔚还说好巧，结果发现接她们的就是阿城。
“城哥。”海蔚看见阿城就露出了笑意，回头冲肖绮眨眨眼。
“蔚小姐，绮小姐。”阿城下车打开了车门，肖绮厌烦了这种客气就走向另一侧开了门上车。
“她人呢。”车开上路后，肖绮看了会儿窗外，不经意问道。
“因为储备的海客珠不足，习小姐之前是在去往黑市购买，我们现在正在和她们汇合的路上。”
“。。”看海蔚还在好奇的扒着窗户，肖绮也只能耐下心等着。
到了黑市不远。肖绮和海蔚先下车，阿城则去停车。
“习小姐应该在珍社那里，如果您等不及的话，可以先进去找她。”
“好。”
肖绮原本想站一会儿，但看海蔚跃跃欲试的看着黑市道口，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进去吧。”
“绮姐你认识路吗？”
“之前来过一次。”
“听说黑市里我们的店铺是最大的，真的吗？”
“不是最大的，但也很可观。”
但刚刚进了黑市，人潮不算拥挤，两人没走两步，就看到一只黑影突然靠近，肖绮匆忙反应过来，也只能勉强推开海蔚。
鹰爪吊上肖绮的脖子突然飞行，肖绮双手死抓开才勉强获得呼吸的空隙。
“不要怕。”
肖绮似乎隐约间听见了景习安慰的声音，勉强睁眼，才看见几十米外的地面，海蔚正被景习抱在怀里，景习一手按住海蔚的后脑，似乎正在安慰她。眼睛直直看着肖绮，面色黑沉，转眼却又低下头。
被凌冽的风刮的眼睛生疼，肖绮闭眼，全力和鹰爪上奇大的力道抗衡，才能再在漫长的飞行时间之后，保住命苟延残喘。
被甩开到地面后，鹰西也不再管她，走进岩洞内部就着洞穴水喝。
肖绮低声咳嗽了几下，贴着岩壁的角落虚弱喘息。
鹰西一回来，就用爪子继续抓上肖绮的脖子发狠收紧。“鼠东留下的子嗣在哪？”
肖绮再次没法呼吸后，眼神渐渐恍惚了起来。
“鹰西。”
这时，景习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声音从脖际传来。
“我是景习。”是之前的项链。
鹰西停了下来，变回人形，从肖绮脖子把项链硬扯了下来。
“为了联络上你，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漫不经心的语气。
“这个女人也是你的诱饵？”
“是啊，毕竟，不下点血本，你怎么会上当。”身后还夹杂着阿城的声音，“小姐，蔚小姐已经送回去了，幻心也解除了。”
“嗯。”
转眼又和鹰西说起话。“要知道，我连心爱的美人鲛都动了手脚，就是为了联络上你。”
鹰西似信非信的看着肖绮闭眼痛苦的样子，目光闪烁。“你联络我做什么？”
“我之前一直在调查，你是因为什么甘心被人指使。”
“直到我查到了鼠东留下的几个老鼠洞。啧啧。”
“放了它们。”鹰西阴沉说道。
景习没有接话，反而轻笑了下。“后来我转眼一想，你可以因为这几只小老鼠甘心被别人指使，为什么不能被我指使呢？”
“而且，我也的确想知道，木恒是怎么变成火属异类的，我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进入景家黑市。要不是我偶然查了下，还真被他跑了。”景习用着轻慢语气，不急不缓的说着。
“你真想知道？等你死了我就告诉你。”
“呵呵，我什么时候死我不知道，但你的鼠侄子侄女倒是现在就能死。
不过没关系，反正它生的没有灵智的鼠崽子也多，我可以先杀几只看着傻的，等你什么时候心甘情愿了，还能给你留最有天赋的两只，让你教它们怎么报仇，也算给它净化血统了。”
“是吗，那我如果用这条鱼多换两只傻的。”鹰西目光闪烁，嘴里却松了语气。“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换。”
“。。的确，要是她死了的话，我和海族的交易也不好继续。”
“你想怎么换？”鹰西变回人形，伸手抓住肖绮的脖子，缓慢收紧。“而且，我觉得比例太低了，这样吧，我用她一只手，换三只鼠崽。要是死了三只，我就剁了她一只手。”
“哦，这样啊，阿城，全杀了吧。”景习的声音，后半变浅，似乎是离开了麦一下。
“好的习小姐。”
没一会儿，景习就回过头。“没事，我原本也不太想换，我们直接开始下个交易吧。”
“木恒怎么变换属性的消息。这个消息。你可以用来换鼠东临死前留下的视频。”
“。。等等。”见景习真的似乎转移了话题，鹰西反而有些拿捏不准了。
“之前的事还没说完。”
“什么没说完？少了手脚，和少了个人不一样是得罪？而且她都听到了这么多了，换回没手脚的得罪海族不说，还得浪费幻心。不如直接选第二种。”
“。。我可以用完整的她换回几个。”
“五只吧。”
“太少了。”
景习想了想，回头问阿城“还剩几只？”
“23只。”
“那给你八只吧。”听到只剩23只了，鹰西的脸上扭曲又愤恨。但也不敢动肖绮，就对着岩壁划拉，狠狠抓下了几块岩石。
“行了，我们讲讲交换消息的事吧。”
“对了，为了防止你觉得价值不对等，我可以给你介绍下我这边的视频，这是鼠东被处死之前最后十分钟的视频。
我不在场，不过也让人问了些问题，都是和你有关的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的。”
“怎么交换。”鹰西刚刚说一半，景习就听见了鹰西的惨叫声。“啊。。木恒！”
景习皱眉，示意阿城尽快动作。阿城摇摇头，手里做着23的手势。景习关掉麦。
“23个封印点没完成？”
“是的，习小姐，而且木恒只是用提前留在鹰西身体里的种子，引导了分/身到场，您还需要把他本体引过来。”
“嗯。”
景习打开麦，也没讲话，就听着对面鹰西的惨叫，嘴角发出了声不屑的冷笑。
“呵，看来我还能直接和木恒做交易。”
鹰西感觉到了肚子里木恒留下的种子的异动，急忙吞下之前之前就准备好的火属异物，压制种子继续发芽，然后用异力拍打着胃部拼命呕吐，才把那小颗已经在胃部生根纠缠了大块血肉的种子吐出来。
听着景习的嘲讽，把项链丢开了些，边吐血，边从不远处窝里找了药物疗伤。
“的确，你可以直接和我交易。”项链传来的，变成青年男子的声音。
景习抬头看着阿城，阿城摇头，嘴里做着不是的口型。
“嗯，的确是更好的选择。”景习提起了兴趣的语气，反问道。“你想交换什么？”
“我想要的啊。”木恒轻笑了下，“我不想这么躲藏了，你让景家公开庇护我吧。”
“呵。”景习笑出声，半响，两人就这么安静着。
“你这样，不像请求我，倒像是在试探什么。”景习凑近了些麦，低声又暧昧的说道。
“以你最开始对我的轻慢，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种过于倚重的话，甚至最初还可以说对我有些敌意。其次，你在说景家的时候，下意识的停顿了，像是有些看重。”
“景家，敌意，是景落吗？”
“小姑娘，你说出那两个字就是在找死。”青年男子语气忽变得冷肃。
景习反而放松了下来，开启查找了系统资料库。
“我想起来，木恒这个名字，最初出现在义谷山脉，因为有人发现在初生灵智你的根部发现了异类尸体。有异类把你加上了悬赏单。”
“恰巧的是，那时候的景落在义谷试炼，受伤被人救回家后昏迷了十来天。”
“他后来是不是发现过你，也去找过你。”
“不止吧，找过你之后，你还对他有了感情。”说道着景习笑了出来。“你想让景家庇护你，其实是你想进入景家，去见他？”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怪异。”肖绮看木恒已经被气的面色发白了，躺着动都不敢动。反倒是鹰西，不再吐血，反而不怕死开口说话。
“哈哈哈，说到怪异，景习你才是最怪的。妖精鬼怪里，怪泛指一切不同同族的异类，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险恶，说你是怪异，是最没错的，哈哈哈哈咳咳。”
“呵，鹰西你还没死啊。”景习笑了下，反而低柔的说。“我这里可以先播放一段录音给你听，当做预付款好了”
‘鼠东，你鹰西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把兄弟。’
‘他有参与你做下的事吗？’
‘他，他。’
‘砰！——说实话’
‘他没有。’
‘在张记废品屋内，三条人命的罪，还有在。。’
后面询问的就是鼠东在人间和几个异类犯下的罪行，和认罪的话。
“还有更精彩的，等我抓到你，你可以每天听一遍。”
鹰西闻言一愣，反倒是木恒脸色变了下。在地下用本体往外冲撞不出，才发现手上被标记过的特殊标记，看了眼项链直接甩了出去，脸色不甘。却被封印力量扭曲回了藤状的本体。
“没想到。”木恒不停的冲撞着岩石洞口，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薄弱点。“你想捉的本来就是我？”
鹰西反倒没注意木恒的发狂，直接朝肖绮扑去。却发现洞口被灌了进来一满波的水，把他冲退了两步后，肖绮也消失不见了。
水浪转眼就倒流了出去。洞里鹰西和木恒脸色发黑。
景习沿着手链发着的光，踩着洞口的水，半跪下把肖绮抱进怀里安抚。“没事了，不要怕。”
肖绮发了狠劲把景习推开，宁愿自己趴伏在地上咳嗽。景习等她舒缓了些，才强硬的把她横抱了起来。
这里距离山下的路有好几十公里，景习一边压制肖绮，一边抱着她离开，自己也累的不轻。
半路景习抱不动了，就放下人，硬拉住她的手换成了背着，两人都一声不吭。
“阿城，你让他们先离开，留几个人按安排处理就行了。”
“好的。”
半路肖绮实在累了，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景习歪头看了眼，停了下来联络小英。半天后看见回复，才照着手机标记的位置走。
等肖绮再次醒来，已经是夜半了。
刚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溪水包围，虽然没海水让她舒适，但也非常平缓温和。
肖绮坐起，看见景习靠着一旁的树木望着天空发呆，听见水声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肖绮起身往另一侧走，景习也渡过水跟了上来。
“景习，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别再靠近我了。还有海蔚，你也别接近她。否则我就把今天的事告诉长老，让他驱逐你离开。”
“。。肖绮你是不是傻？”景习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她又被甩开。干脆更强势的把人拉住，压她到一旁树上，双手撑开枝丫向她靠近。
“你不要傻了肖绮。我们之间，只有我说结束才能是真的结束。”
“你以为你是谁？”肖绮想用异力推开她，被景习身上层层密布的防御异物压制，只能用手劲推她。
景习皱了皱眉，俯身亲了肖绮的唇，刚磨蹭了两下，想更深入些，就被猛推开。
肖绮边擦着唇边跑开。景习虽然叠了几层防御异物，但没叠加过行走的速度，跟着追了她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只能无奈的联系阿城，让他看见肖绮就先送她回去。
这条离山外有条小道，只要沿着走就能出去，想着只要她不迷路就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