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不能离水太久，云浅把许久未用的浴缸清理了一下，在里面灌满水让缪尔进入待着。
可是浴缸对这条几米长的人鱼来说还是过于小了，大大的尾鳍还可怜兮兮地悬在外面，云浅看了觉得好笑。
“你……不许笑。”缪尔趴在浴缸的边缘，凶巴巴地说道。
云浅绷住无法控制的嘴角，“笑还不能笑了，你怎么这么霸道？”
缪尔又扭开头哼哼唧唧。
浴缸里的水因为缪尔这条大鱼的进入溢出来不少，云浅又拎着花洒往里头加水。
缪尔的眉心因为接触到了水而舒展开，陆地上给他带来的不适也缓和了不少。
这么折腾一番，云浅更饿了，关掉花洒之后她站起了身：“我去做饭，你饿不饿？”
“不对……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还是我去给你捞两条鱼过来？”
“……能吃。”这下换做缪尔仰头看云浅，头顶的白炽灯映在他湛蓝色的眸底，格外摄人心魄。
……
云浅做饭需要时间，厨房里响起菜刀切菜时的轻响，锅里的水开始沸腾。
缪尔一条鱼待在不算大的浴室里当然待不住，没一会儿就拖着长长的鱼尾晃荡出来。
一大条人鱼晃荡进厨房，厨房都变得狭窄起来。
云浅回头看他一眼，让他小心，别靠近危险的刀具和火源。
“这个……是什么？”缪尔拿起一瓶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酱油。”
“可以吃吗？”缪尔问。
“可以，但……”要放到炒过的菜里。
云浅话都没说完，缪尔已经暴力开盖，打开那一瓶酱油豪饮了一口，一口就是一瓶。
几秒过后，缪尔的表情变得五彩缤纷，被酱油的味道惊得缓不过神来，目光难以置信：“这是什么鬼东西？！”
被酱油的味道震惊得话都说流畅了不少。
云浅本来只是憋笑，到了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直接笑出声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我说可以吃，但是没说，是直接这样吃啊。”
女孩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缪尔被笑得有些气恼，耳朵尖又冒红了，“不许笑！”
人鱼的鱼鳍耳尖尖的，呈近透明的颜色，一红起来就格外明显。
见人鱼耳朵快要红炸了，云浅才勉勉强强憋住笑，“不…咳…不笑了。”
云浅从缪尔的手里拿回那瓶酱油，“你去坐一会儿吧，你在这里打扰我做饭了。”
缪尔：“………”
傲娇人鱼气得转身就走。
只是过不了多久，不死心又不服输的鱼游回来了，带着势必要扳回一局的气势过来。
人鱼大概也有着旺盛的好奇心，比起人类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奇心害死鱼，好奇心太过旺盛的后果就是缪尔把盐味精酱油醋等等调味品都尝了一遍，尝到最后已经奄奄一息地趴在桌子上，鱼尾都耷拉下去。
缪尔觉得自己尝的不是酸甜苦辣咸，而是尝的鱼生至艰。
云浅好笑地看着某条鱼又菜又爱玩，最后竟然还愈挫愈勇，现在终于支棱不起来了。
云浅事先也不知道缪尔竟然会过来，买的食材也不多，最后简单做了两道菜，炒了个蛋炒饭。
放到桌上之后，缪尔依旧趴在桌子上，幽幽地看着卖相不错的饭菜，他现在已经不会相信任何人类食物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刚刚尝过的东西十分冲击味蕾。
云浅坐在缪尔的对面，慢慢悠悠地吃了一口菜，“真的不再尝尝吗？很好吃的。”
缪尔动动鼻子，香气直往里钻，于是他的表情开始有些动摇。
“……那我…尝一点，总不能…白费你的功夫。”
云浅弯起眼睛，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炒饭，以此来抿住唇角又要荡开的笑意。
可是人鱼并不会用人类的筷子，缪尔学着云浅的样子把筷子拿起来，用的时候手指却打了结。
他无助地望向云浅，眉目间有种不自知的孩童般稚嫩的懵懂。
云浅被看得心软，站起身来走到缪尔的身后，俯下身握住缪尔拿筷子的手。
人和人鱼种族不同，体温也很不一样，人的体温要高一些，人鱼的体温要低一些，矛盾的温差却能滋生出不一样的感觉。
缪尔眼睫颤了颤，耳尖又红了，他悄咪咪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耳朵，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降温。
“这样，用手指这里的力度。”
云浅的声音离得很近，呼吸也近，缪尔觉得有点太近了，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这样就好了，学会了吗？”云浅侧头看缪尔。
凑近了云浅才发现缪尔的眼睫颜色很浅，长而自然卷曲，很好看。
缪尔似乎有些走神，云浅喊了他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
缪尔抿唇，把自己的手从云浅手里拿出来，“我…这么简单，我一学……就会。”
云浅算是看明白了，缪尔就是一条嘴硬又别扭的傲娇人鱼。
“那你自己试试。”
缪尔说的不错，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又被云浅亲手教过这么一遍，就已经可以如常人一般使用筷子了。
云浅坐回缪尔的对面，看缪尔自己用筷子吃东西。
食物放进嘴里之后，缪尔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个……你真的放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乱七八糟的东西指他刚刚尝过的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些调味品。
云浅点了点头，“你刚刚不是看着我放的？”
缪尔是看着云浅放了一点酱油，放了一点盐，放了一点那个白白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竟然能做出拥有完全不一样的味道的菜来。
人类世界还是很神奇的，缪尔想。
因为饭菜太过好吃，某人鱼又是第一次吃，一下子吃了一大半，最后抱着肚子瘫在了浴缸里。
吃完饭过后问题就来了。
这么大一条鱼在浴室里，云浅怎么洗澡。
她倚着浴室门框看玩水玩得正嗨的人鱼，商量着说道：“你可以在外面待一会儿吗？”
“为什么？”缪尔好奇地问。
“因为我要洗澡了。”
“我在这里，你不能洗吗？”
缪尔的眼神认真又疑问，云浅心梗了一下。
“在人类世界里，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云浅说。
缪尔老实摇头：“不知道。”
“………”
云浅切身地体会到了和鱼沟通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