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没有人注意到甲板上的云浅在做什么。
云浅指了指船尾的方向，还未见缪尔反应，小鱼们先欢快地转起了圈，随后全部散开。
船尾可以站人的地方比较狭窄，云浅扶着桅杆看着缪尔从海面探出头来。
“刚刚那群飘在海面上的鱼，也是你叫来的吧？”云浅问道。
缪尔愉悦地用鱼尾拍水花玩，是不是他不言而喻。
云浅哭笑不得，“你就不怕过来的不是我吗？”
“不是你……就赶回去。”缪尔理直气壮地说道。
云浅更加哭笑不得，别说，把人赶回去确实是这祖宗能做出来的事。
“你用这种方式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云浅问。
缪尔盯了云浅几秒，尾巴摇摆的弧度减小，神色有些奇怪。
“你……不记得了？”
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云浅眨巴眨巴眼睛，表情茫然无辜：“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缪尔好看的眉眼笼罩上了一层不知是懊恼还是恼怒的情绪，湛蓝色的眸子里头一回带上了细碎的不满和委屈。
这情绪也来得突然，云浅猝不及防就被缪尔用盯负心汉的目光盯住。
尽管某条鱼并不知道负心汉是什么意思。
就在云浅苦苦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什么事情时，她的脸上突然淋到了几点水珠。
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明媚，一点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
那么水滴的来源就只有海里某条因为生气耳朵都要变红的鱼了。
果不其然，云浅看过去的下一秒，脸上又被泼了一点水，而她刚好看到缪尔泼完水还未放下的漂亮鱼尾。
云浅：“………”
又怎么了，我的人鱼公主。
缪尔气鼓鼓地用鱼尾搅动着海水，在他身后的海水快要被搅出一个漩涡。
“人类……都是坏人！”
“………”
云浅甚至都来不及辩解，缪尔已经钻进了海里，不见踪影。
她哑口无言，抬手抹了一把脸。
小助理找了一圈人，最后找到船尾来。
“博士，周围都没有了，我们是不是回……博士，你来船尾洗脸啦？”
云浅表情麻木：“……嗯，洗把脸。”
———
一直到回了研究所，再到晚上回到家，云浅都没想出来她忘记了什么。
看缪尔生气的程度，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可是云浅就是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了，唯独没有想那个难以言说的梦。
今天在海上待了太多时间，午饭一直到下午两点才吃，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云浅的胃已经在抗议了。
可是因为云浅太久没有在家里下厨，冰箱里只剩下一个鸡蛋和半捆蔬菜。
云浅认命般拿上手机，出门采购食物去了。
超市就在云浅居住的地方不远处，虽然超市不算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食物都有了。
买好了能够应付一餐的食材之后，云浅也没多停留，一个人安静地走过热闹的街道。
站在电梯里时，云浅无聊地盯着地面，却发现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摊水渍，她抬了抬脚。
应该是有人运一些生鲜之类的东西进来，撒出来的水吧，云浅这样想。
可是一直到出了电梯，那道水渍一直在，一直延伸到…云浅的家门口。
云浅的心里有些奇怪，回头望了一眼长长的类似于拖痕的水渍，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手摸上把手，却发现门把手异常地松动，像是被人为破坏了一般。
可能是遭小偷了，这是此时云浅心里的想法。
而且看起来，小偷应该还没有，云浅左右看了眼，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工具，除了自己手里领着的一些食物。
总不能用食物把小偷诱惑走吧？
思索了一会儿，云浅决定走远一点先报警，三个数字敲下的时候，还未点击拨通。
她家的房门就开了。
走廊里的是声控灯，因为长久的安静已经暗了下去，云浅只能看到门里的人很高，特别高，头都快顶到门框了。
云浅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大脑飞速运转自己一会儿怎么从这人手里逃出去。
黑暗中似乎有湛蓝色的光一闪而过。
“你还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
那人说话了，声控灯也亮了，照亮了站在门里的人……啊，不是，是门里的鱼。
云浅：“………”
云浅现在有点想骂人。
缪尔用鱼尾的骨骼支撑着自己站立，看起来要比一般人高很多，云浅看他都得仰着脑袋。
她幽怨地盯着缪尔几眼，缪尔被盯地毛骨悚然，“你……你干嘛，明明就是你不守信用…”
“要不然…我也不用……大费周章地…跑过来。”
本来挺有气势的一句话，被缪尔这么生涩地断了好几次之后气势就一点也不剩了，听起来还有点像别扭的撒娇。
云浅幽怨的眼神要坚持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推着缪尔的鱼尾把人推进屋里。
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缪尔耳尖“唰”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连忙往后推了推，云浅推人的手推了个空。
云浅：“……？”
……
用外力把门锁修复到勉强能用之后，云浅纳闷地抬头，“你怎么过来的？还把我家的锁弄成这样。”
缪尔躺在沙发上，长长的鱼尾显得无处安放，“我找深海的女巫借了一点药水，把鱼尾变成人腿后走过来的。”
“就你那小破锁，我随便一捏就打开了。”
语气还怪骄傲的，云浅嘴角一抽。
“变成人腿？真的有这种神奇的药水吗？那为什么你的现在还是鱼尾？还有，你竟然知道我家在哪。”云浅问问题跟倒豆子一般。
缪尔蹙了蹙眉心，一脸“人类你问题好多的表情”，却还是耐心地回复了：“当然有，但是那药水……只对人鱼有效，在陆地不管用，现在是……药效过了。”
“我记得……你的气味，很好找。”
这个很好找当然不包括因为不懂人类的交通规则红灯时走在马路上，差点被交警带到局子里去教育，也不包括看到有人带着一大水箱的鱼他看不过去，所以弄坏了水箱放那些鱼离开的英雄事迹。
要不是眼前的人类竟然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事，他也不会这么折腾一大圈跑过来。
想到这个，缪尔双手环胸，微不可查地冷哼一声。
云浅只觉得眼前的人鱼幼稚得可爱。
怎么不是云浅代入的傲娇的人鱼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