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岚看了看李江妙道:“至于你……”
“闭门思过三个月,每日抄写佛经给太后送去,不得有违。”
李江妙道:“弟媳明白,多谢陛下。”
宋倾岚觉得自己处理得很好,于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一旁的宋明珂:“……”
这人,明明就是顺势给俩人台阶下,还要绕这么一大圈子,真是费劲啊。
宋倾岚见俩人还惊魂未定地跪在那,瞪着眼睛道:“还跪着做甚,等着朕请你们吃饭?”
宋倾州这才起身道:“臣弟……告退。”
李江妙扶着宋倾州,对宋倾岚说了句告退,二人一道走出了凤鸾殿。
外头的风不是很冷了,李江妙扶着宋倾州,一瘸一拐地走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而这宫道宁静,却好似也不好意思搅扰二人的清听。
李江妙嗅着那淡淡的血腥气息,心中思绪万千。
“兄长!阿妙!”
李江妙停下脚步,转头却见宋明珂走了过来。宋明珂道:“你们二人就要这样走回去?”
李江妙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皮。
宋明珂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宫人抬着轿辇走了过来。宋明珂叫他们将二人安置好了,这才道:“好了,且先回去吧。”
她来到李江妙的身边,低声道:“袁惊荷的事情,皇兄已经不打算计较了。但是,你们还是找个机会,把她处理干净吧。”
李江妙微微一笑道:“好,多谢你,珂儿。”
宋明珂一笑。
轿辇一抬,宋倾州和李江妙便不必费劲地走到宫门口了。
“长公主!长公主!!”
平生小跑了过来,喘了两口气,道:“长公主啊,关于漓贵嫔的事情,奴才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宋明珂道:“你说。”
“这漓贵嫔啊,入宫不到两个月,他爹原本是那交州刺史,最近给调到了京城来了,最近倒是和苏大人走得很近。”
宋明珂轻笑了一声。
苏佑为啊。
他最近是愈发目中无人了。
宋明珂道:“他家中有几口人?”
“除了赵家的大人,他还有正妻一位,妾室三人,这漓贵嫔是他的嫡女,剩下的孩子就全都是庶出了。”
宋明珂点了点头。
“行,知道了。你继续去忙罢——对了,皇兄的身子……”
平生了然一笑道:“您放心,陛下的身子啊,可是一直都没好呢。”
宋明珂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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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中,李江妙便把药箱给翻找了出来。
宋倾州坐在床榻上,道:“陛下已经给我上过药了,你不必再忙活。”
李江妙打开药箱,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你本就在祠堂跪了那么久,若是落了病,我该怎么办?”
宋倾州开玩笑道:“我若是落了病,你便带着孩子改嫁去吧。”
李江妙瞪了他一眼:“哪里来的孩子?”
被她这么一瞪,宋倾州这才感觉自己这府上算是有了点人气。天知道那么多日以前,他面对着李江妙的冷眼,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李江妙搂起了裙裾,为宋倾州褪下靴子,掀开了他的裤脚。
却见那膝盖上的血肉已经模糊,就算上了药,好似也没有半分好转。
李江妙叹气。
她故意碰了一下那伤口,惹得宋倾州直吸凉气。
“嘶,疼。”
“疼死你算了。”
李江妙似乎甚少说出这样赌气的话。宋倾州觉得很是新鲜,道:“你这是生气了,还是心疼本王?”
李江妙道:“我巴不得你死。”
宋倾州:“……”
李江妙的脸色实在太过正经,以至于宋倾州也不确定,李江妙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宋倾州见李江妙不再说话了,干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李江妙就趴在他的膝盖上,抬头看他。
“妙儿,”宋倾州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和本王说实话,你刚才有没有害怕?”
李江妙和他对视,漆黑的瞳孔中深不见底。半晌,李江妙道:“怕。”
谁不畏惧生死?
纵然李江妙在外头驰骋了这么久,她也曾无数次面对死亡,但是刚刚,面对着宋倾岚的质问和愤怒,她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
毕竟,那是皇帝。
宋倾州道:“不必害怕,一切都有我兜着。”
李江妙不想再说这个,她道:“既然事情已经摊开,我便也不和你兜圈子。你既知我在意袁惊荷的事情,为何还要包庇她?”
宋倾州想了想,牵着李江妙的手,让她直接在柔软的羊毛毯上坐下。
他道:“不是包庇她,我这样做,是想护着你。”
李江妙道:“我不明白。”
宋倾州却没有说原因,他叹气道:“我和你说几件事儿吧。”
李江妙把头垂下来,靠在他的腿上,绕过了他的膝盖,并静静地听着宋倾州的声音。
“当今圣上只有珂儿一个妹妹,对也不对?”
李江妙点了点头。
她道:“我记得从前大渊好像不止一个公主。”
“对。”
“我们中有一个最小的公主,当年也是最受父皇喜爱的。”
李江妙皱眉道:“珂儿并不是最受宠的公主?”
宋倾州嗤笑了一声。
他道:“当年的珂儿,虽然也受宠,但是她的宠爱,大多半都是靠着自己的手,生生给夺过来的。”
不知为什么,李江妙听完了这句话,身上居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倾州道:“当年那个公主,虽然比珂儿小,但是论文采论胆识,都和珂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当初,她才不到十四岁,就能作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的诗句。正是因为她实在太过出色,所以还没及笄,便有很多男子倾心于她。”
李江妙道:“这倒是平常,毕竟身份高贵,又富有才华,谁能不喜爱呢?”
宋倾州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十分温柔。
“可偏偏啊,她做了这一生中,最大的错事。”
李江妙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并且在政见上也和他人有不一样的见解。事实上,她确实如此,她提出的很多政要,都让父皇觉得,此女子十分特别,和别的皇儿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