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
宋倾州低头,半晌,道:“臣弟自知,欺君大罪乃诛九族之过,但臣弟依然斗胆,请皇兄宽恕,念在臣弟多年陪伴,忠心耿耿的情面上,饶恕臣弟的妻子,和臣弟府上的奴仆。臣弟唯有这一心愿,还请皇兄高抬贵手!”
宋倾岚道:“哦,那朕若是不肯答应你呢?”
宋倾州道:“那便任由皇兄处置了。”
宋倾岚笑了一下。
他咳嗽了两声,叫宋明珂把他扶了起来。
“你先起来再说——来人,把太医叫过来。”
“是。”
宋明珂扶着宋倾州坐了下来。宋倾岚道:“你这又是何苦?朕瞧着你这腿,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不疼?”
宋倾州道:“心中有愧,自是不敢疼。”
宋倾岚被他都气笑了。
他道:“朕倒是不知道,你这厮油嘴滑舌了这么多年,倒是还能如此正经地说话?”
宋倾州并不敢笑出声。
待到太医来了,给宋倾州看了看腿上的伤,忙活了半天,这才可以了。
宋倾岚道:“下次有什么事,直接找平生,去御书房等朕。跑你皇嫂的宫中来是怎么回事?”
“臣弟心切。”
宋倾岚看了看他,道:“袁惊荷的事情,原本朕也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是李家的这样做的,对也不对?”
宋倾州道:“此事与妙儿无关。”
“又来了,你还想瞒着朕,”宋倾岚好笑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事?真当朕是傻了?”
宋倾州就没再说话了。
“陛下。”
平生从外面走进来道:“充王妃殿下求见。”
宋倾岚对宋倾州道:“你是如何想的?”
宋倾州道:“皇兄指什么?”
“你的王妃。”
宋倾岚道:“这次朕帮了你,你可得好好地想想怎么回报朕。”
宋倾州怔忡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宋倾岚指着他大喝了一声:“给朕跪下!”
宋倾州不知所以,赶忙跪了下来,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脸都憋了个通红。
李江妙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宋倾州满脸通红,被宋倾岚勒令跪在了地上。而宋倾岚则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似乎是要治他的罪。
李江妙心中一惊,走上前跪了下来道:“见过陛下。”
宋倾岚转头看她,也没叫她起来。
宋倾岚冷声道:“你们夫妻两个,合着伙来欺君,你们真的是觉得,朕在病着便不会计较这些事?”
李江妙便知道,袁惊荷的事情也许是给陛下知道了。但是贸然开口,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李江妙并未说什么。
宋倾岚道:“一个袁惊荷,就能让你们瞒着朕,那么以后呢?是不是等到你们的府兵到了太极殿的时候,才肯告诉朕真相?!”
宋倾州道:“臣弟不敢,请皇兄息怒!”
宋倾岚顺势就道:“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朕拖下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朕不光要你的脑袋,朕还要你全家的脑袋!来人!来人!”
“陛下!”
李江妙开口道:“陛下请三思,此事与充王殿下,并无半分干系!”
宋倾州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宋倾岚眼中掠过戏谑,而后放下了手,道:“没有干系?那你说说,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江妙目视前方道:“是弟媳怀恨在心,是弟媳执意要将袁惊荷留在身边,因为弟媳觉得,不能让她轻易就这么死了。一切都是弟媳的错,陛下若是要捉拿,便捉拿弟媳罢。”
宋倾岚道:“哦,你的意思是说,此事不是他的错?”
“对,一切都归咎于弟媳。”
宋倾岚随意道:“那你们就一块去地牢吧。你们是夫妻,你犯下了错事,他自然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李江妙弯下腰,磕头道:“陛下,能否听弟媳一言?”
“你说吧。”
李江妙垂下眼皮,掩住了眼中的泪水,斟酌了一会,才开口道:“陛下,弟媳如今的一切,都是充王殿下给的。从进了充王殿下的府里那一刻,我便知道,夫妻同体,荣辱与共,无论到了什么境地,我都应与殿下一起。只是陛下……”
“陛下能否看在弟媳对大渊也有些用处的份上,放过殿下,落我一人。”
“请陛下成全。”
宋倾州拦住了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江妙却态度坚决,不肯退让。
宋倾岚看了半天的戏,差点就要拍手鼓掌了,只是他作为一个皇帝此刻必须得庄严一些,于是他道:“欺君之罪当诛九族,朕看在他是朕的胞弟的份上,已经格外开恩,你还要得寸进尺?”
李江妙见求情不成,便道:“那陛下请成全弟媳,待到我二人斩首那日,请将我二人安排在一起,弟媳就是死,也要追随殿下。”
“妙儿……”
宋倾岚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
怎么酸了吧唧的呢。
宋明珂见差不多了,便道:“皇兄,看他们如此有诚意,皇兄便网开一面吧。正值多事之秋,皇兄还是要将目光放在别处才是,不然总该有人议论,皇兄仁心不再,对兄弟刀剑相向,于您于皇嫂,于大渊都是不好的。”
宋倾岚顺势道:“哦?是吗?”
“是啊。”
宋明珂点头。
宋倾岚拍了拍大腿,道:“可能也是朕这段日子病着,被气得糊涂了。”
“怎么会呢,皇兄一向圣明。”
马屁也到位了,诚心也摆出来了,宋倾岚干脆借坡下驴道:“行吧,你们两个,这件事朕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
李江妙期待地看着宋倾岚。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宋倾岚道,“这样吧,春闱马上要到了,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朕要你帮朕好好把持此事。记住了,这一次朕一定要见到真正对大渊有用的人才,朕也不想看见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玩意儿到处现眼,明白了?”的
宋倾州立刻道:“臣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