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月归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差点喜极而泣。
她转过头，两眼通红的望着雪已宵：“你可算醒了！”
声音还隐隐带着哭腔。
“真是我的好徒儿啊，”雪已宵支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念月归，“我的命就值一根黄瓜？”
念月归赶紧摇头。
之前她为了保护雪已宵扑了过来，此时还趴在他的身上。
倒不是说她为了雪已宵连命都不要了。
最主要的是，万一雪已宵真的在昏迷中被太监了，那么他醒过来一定会勃然大怒，就此直接黑化，屠了雪家满门。
没准还会迁怒于当时在旁的念月归。
到时候她又没法给雪已宵再重新安装一个。
念月归想着，如果她受了伤，大不了再进行治疗。
但若是雪已宵被去势，那搞不好她就会去世。
所以情急之下，她只能以身相护。
好在雪已宵现在醒了，而且他又不知道念月归心中所想，以后她可以借此事表一下忠心。
方便继续抱反派大佬的大腿。
念月归轻车熟路说道：“此举不过月儿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师尊在月儿心中无比珍重，比山川更雄伟，比日月更光辉。”
雪已宵笑了，他抚摸着念月归的头发，轻声说道：“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念月归谦虚道：“这都是师尊教导有方。”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
但是有人可没那么好兴致。
“够了！！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雪应安一声大吼，把两个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切，你怎么还在啊。”
念月归啐了一句。
雪已宵醒了，她现在完全不怕雪应安了。
念月归从雪已宵身上爬起来。
雪已宵慢悠悠地站起身，释放出仙力和威压。
“趁我小睡之时，夺我灵兽，伤我弟子。”
雪已宵看向雪应安的眼神，射出一阵寒光，让雪应安有种身在冰窟的错觉。
“雪应安，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话音刚落，雪已宵手中的灵气团瞬间出击，直接打向雪应安。
“啪”的一声，雪应安的脸颊上，出现了一道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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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虞山，静安院主屋。
夜微寒一连昏睡了几日，终于在第五天的巳时，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一阵剧痛令他顿时神志清醒过来。
浑身经脉如同被刀割断搅动一般，疼痛难忍。
夜微寒想起身，刚动了一下手臂，连带着整个肩膀都剧烈的疼起来。
他登时脸色惨白，浑身直冒虚汗。
两只胳膊完全不能动，只要稍微动那么一丁点，便会剧痛不已。
夜微寒试图弯起膝盖。
却没想到更加剧烈的痛感袭来，直直疼进他的心窝。
最后，他放弃了，只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顶看。
念月归……
这个名字，他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想起，一遍又一遍，带着无尽的恨意。
都是这个贱人，伤他至此，简直罪无可恕！
她还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于他！
说他身份低贱，搬不上台面，还说他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夜微寒生平最恨别人用这种话来侮辱他！
年幼时期的经历，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自他懂事起，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村里的人都说他是煞星，遭双亲遗弃，能活下来全靠村里各家各户的喂养。
他每每去别人家吃饭，都觉得不是去吃饭，而是在讨饭。
更伤他自尊心的是村里的孩子。
几岁大的孩童，既知事，又不知事。他们明白很多事，但却又不完全明白。
他们知道村里有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子，没有父母，生活十分凄苦，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
那些不堪入耳的童言，日日都会传进幼小的夜微寒的耳朵里。
“下贱坯子！”
“臭老鼠！”
“没人要！”
“娘娘腔！”
有时候小孩子真的很单纯。
单纯得那么邪恶。
也不知孩子们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汇，却伴随了夜微寒许多年。
直到雪应安找来村子里，将他接走，带回飞湖阁。
雪应安视他为己出，待他极好。
衣食住行，从不短缺，平日里生活用度甚至比大师兄雪惊宿的水准还高。
甚至还耐心教导他学习经法，修炼本门内功。
雪应安对他好到，让他觉得，他其实就是雪应安失散多年的儿子。
甚至阁中有传言，说雪应安未来会将阁主之位传给夜微寒。
日渐增深的幸福感，让他逐渐忘却了童年不堪的回忆。
正当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
念月归出现了。
准确的说，是念月归对他的态度变了，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下贱坯子、阴沟里的老鼠、丧家犬……”
这些肮脏的词汇从念月归的嘴里说出来，让他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痛苦的时期。
这个贱人明明之前一直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
一副得不到他就会死的模样。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
是在比试场对战的时候……
不对，应该是从议事堂出来后。
也不对。
夜微寒仔细的回想。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错，是那一天。
念月归把苏凉约到山下树林的那天。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那天念月归态度有礼，恳切谦卑，完全不像素日里那般嚣张跋扈。
就连对待雪已宵这个师尊的态度也十分不同寻常。
后来的日子里，念月归更是一直闭关修炼，极少出现在他的面前。
宗门大比中，她甚至还释放出那么惊人的力量，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这些事情如果单单用引他注意的理由来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夜微寒眼神阴戾。
种种迹象，都说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他得好好试探一下这个念月归了。
正当夜微寒还在思考时，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他放出神识一扫。
竟然是……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