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唐规矩,既然说了三日之约,那最后期限一定是到第三日子夜之前。
崔更现在做什么?
李震虽然没有看见。
但是倒掉的大门,李佳宁哭肿的双眼,红肿的小手,跟班手中的菜刀和剪刀,握着棍棒的村民兄弟,就已经告诉了他。
“弟弟!”
“大锅!”
李佳宁和小豆丁李莉飞一般冲了出去,站到李震身旁,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不用怕,我回来了!”
李震用手揉揉小豆丁的脑袋,轻抚姐姐红肿的小手:“还疼吗?”
“……不疼了!”
尽管手上疼痛钻心,但是李佳宁强颜欢笑,为的就是不让弟弟担心。
一群人看着李震一身飘飘青衣丝绸长袍,惊愕不已。
在农村,一般都穿麻衣,而李震却穿上了绸缎,这不是发财了吗?
崔更一脸不屑,“穿的人模狗样有屁用,还不赶紧还钱!我的五百两啊,你那死鬼师尊死到哪里去了?”
这一身丝绸、玉佩、香囊,都差不多有五十两银子了,身家五千两的他,都不舍得这样穿。
只有长安城中的豪门大户,才舍得在服饰上花那么多的钱财。
王青山上前,“震哥,看来是发财了,赶紧拿出五百两,还给崔里长,这个坎,就算过了。”
“大伙心意我领了!”
李震对众位乡亲拱手一礼。
随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李震把堂屋的桌子扶正,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壶酒,一包烧鸡。
“来,崔里长,我带了一只烧鸡,难得我今日心情好,先陪我喝上几口再说其他的事情!”
“嗯?”
看来李震是怂了,今天的事情有门!
崔更顿时心情大好,一把拽过一把小凳子,坐在了李震的对面。
王青山,李三海等众乡亲都不知道李震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时,门外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
众人扭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张明元浑身包裹的像个粽子一般,在儿子张光继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来,紧跟其后的是几名和尚道士,手中举着灵符宝剑。
“这是怎么回事?”
张明元站定,对着身后的和尚道士微微点头,“大师,可以开始了。”
那是一个老道,须发皆白,手持一柄桃木剑,剑尖扎着几张符篆,迈着太极步,口中念念有词。
看上去挺像回事的。
而他身边,却是一名光头和尚,身披大红袈裟,手持木鱼,嘴中念念有词。
李震愣了愣神,这是唱的哪出啊?
“老张,你这是要做什么?”
崔更也不知道张明元是什么意思,打个招呼,抬手问道。
“这个傻小子身上有古怪,老小儿特定请大师驱邪。”
张明元狠狠地看了李震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那你们继续!”
崔更摆摆手,示意继续往下进行。
老道闭着眼睛,对着李震,念念有词。
随后大喝一声,“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形,更待何时?”
随即,老道引燃面前的一张符篆。
只见那符篆之上,一个狰狞的鬼头顿时显现出来。
鬼头狰狞,清晰出现。
顿时所有人呆住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一片冷意立即弥漫开来。
青面獠牙,异常的恐怖……凭空在一张符篆上显露,这简直是打破人的认知。
“这是……鬼怪?”
“对,这就是前日搞事情的鬼怪!”
老道士大喝一声,收起符篆。
“现在鬼怪已经被老道收服,此地安全了!”
“好,多谢大师,来人,看赏!”
张明元招手,早有人上前,分别给和尚道士各一锭银子。
和尚道士告辞离去。
李震当然不相信鬼神之事,估计那鬼头多半是老道故弄玄虚。
嗯?人才啊!
李震暗道,心里一动。
“兀那傻子,我们谈到哪里了,继续,来喝!”
崔里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随后,他把砸把砸嘴,目光看向李震。
“我何时才能看到我那五百两银子,还有你那死鬼师尊何时出现?”
“里长莫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谈钱的事情。”
李震说话间又给崔更满上一杯酒。
“崔里长,之前张明元是因为张闯之事才和我结仇,欲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
“可你呢?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样逼迫我,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哼!”
崔里长蹬了李震一眼,端起酒杯恶狠狠地说道:“少他娘的多说废话,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张明元闻言,一脸怨毒地看向李震,补充道:“不止你要乖乖听话,你的姐姐和妹妹也要乖乖听话,明白了吗?哈哈哈!”
张明元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为自己和崔更的侄子崔名和崔哲各自倒了一杯,随即一饮而尽。
李震皱眉不语,又给崔里长倒满一杯。
站在门外的众村民却忍不住咒骂道:“简直欺人太甚,也不怕遭了报应!”
“就是,就是,老太爷怎么不把他们给收了呢?”
饱受欺凌的百姓望向崔里长及其跟班,眼光中充满了愤恨又畏惧。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忽然停在了李震的家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走了下来,脚步虚浮地走进了院子。
张明元见了,像狗看见了骨头一般,满脸谄媚地迎上去,“在下张明元,见过崔三公子。”
“见过堂弟!”
崔更则带着身后的侄子崔名和崔哲给崔武见礼。
随即,崔更招呼崔武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满脸讨好地问道:“堂弟,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老崔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非也,我只是想快些见到老张口中所说的那两位绝色美娇娘罢了,但愿不会让我失望!”
崔武一脸的迫不及待,说话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绝对包你满意!”
张明元自信地拍着胸脯说道。
“等下崔公子见过就知道了!”
说着,他无耻地对李震喝到:“兀那傻子,还不赶紧把你的姐姐和妹妹都叫出来,陪崔三公子吃酒?难道要让崔公子亲自去请她们不成?”
李震一皱眉,仿佛吃了一口苍蝇似的,没有搭理他。
他上下打量了崔武几眼,忽然高声说道:“崔武,张明元诬陷我拿了他孙儿二百两银子,你们崔家便向我敲诈五百两银子。”
“张明元说我家姐姐和堂妹长的漂亮,你崔武就要强行霸占。”
“你们崔家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吧?在你们清河崔氏的眼中,在这大唐的天下,还有当今的天子和律法吗?”
说着,李震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腔义愤道:“告诉你们,在我李震的心中,姐姐和堂妹的性命比我自己的还重要!谁想要羞辱她们,就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一个不畏权贵的少年郎!
李佳宁和李霞闻言,不禁一阵动容,“不想李震竟然如此重情重义!”
乡亲们听完一阵骚动,暗地里都为李震挑起一根大拇指,震哥儿,好样的!
她们虽然没有直接说崔家以势压人,欺负弱小,但是却一边鼓掌叫好,一边斜着眼睛盯着张明元和崔更等人。
“这……”
不可一世的崔武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他愣住了。
随即眼神不善地盯住崔更,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
崔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个李震抽什么风,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崔里长说着,猛然把桌子一掀,“啪嚓”一声,酒杯酒壶烧鸡滚落一地。
崔里长愤而起身,怒声喝到:“李震小儿,你竟敢诋毁我清河崔家,你是疯了还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们崔家还需要诋毁吗?”
“只要看看你和这个崔三公子的所作所为就清楚了。”
李震撇撇嘴,一脸鄙夷。
“你……”
崔更气得直瞪眼,实在想不明白李震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个穷乡僻壤,他崔家就是天,就是王法,还怕李震这个傻子翻天不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道。
“好,傻子李震,你有种,但愿能够一直强硬下去!本里长也不和你你说废话!”
“马上拿出八百两银子出来,如若不然……”
“你待怎么样?”
李震冷声喝道。
“哼!自然是送你进大牢,不仅如此,你的姐姐、妹妹、甚至那个婶娘也一同抵债给我!”
说话间,他一脸不怀好意地盯住了人群中的李茹,还别说,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李茹还别有一番风味!
李震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满脸羞愤的李茹,随即一皱眉,“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五百两银子吗?这么现在成了八百两,这个银子还会下崽不成?”
“对,你这个白痴!九出十三归,你欠五百两自然要还八百两,剩下的是利息,哈哈!”
崔更又低声威胁道:“五百两是本金,是你自证清白的保命钱,一文钱也不能少!”
“至于其余的三百两则是这五百两下的崽子,你若还不上,就拿你的姐姐和妹妹婶娘抵账好了!”
“来,这是卖身契,赶紧给本里长签了,否则我送你进县衙的大牢,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着,崔更拿出一份提前写好的卖身契,伸手抓过李震的大拇指,就要按手印。
张明元见状,立刻满脸快意地大笑起来。
“傻子李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快签了吧!签了好让的姐姐妹妹早日去崔府享福,你不是开了店铺吗?最多过些时日,你挣了钱再把她们赎回去是了,说不定那个时候,你李家早就添丁进口了呢?哈哈哈!”
“这样算起来,你岂不是赚大了?哈哈哈!”
崔武一听,这个张明元真是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崔更见崔武面色欢喜,不禁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眼前的张明元一眼,也想跟着哈哈大笑一番,但是他却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动不了了,紧接着便是头晕眼花,呼吸困哪……
“噗通!”
崔更突然口吐白沫,仰天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