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李满囤大吃一惊,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崔更那贼子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急,侄儿自有方法对付他。”
李震摆摆手,气定神闲。
李震招招手,唤过一人,耳语几句,那人领命而去。
李震再招招手,又唤过一人,耳语几句,那人又领命而去。
“二叔,你且在这里坐镇,侄儿去去就来。”
李震在对李满囤说道。
“那崔里长人多势众,震儿你一人前去人单势孤,不如我们大伙同去?”
李满囤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震一摆手,“不用,那崔更贼子,侄儿一人就可对付。”
李震告别李满囤,往神兴镇的方向而去。
在回家的路上,李震又从道路旁边的酒肆中打了一壶酒,买了一包鸡肉揣在怀中。
……
“砰砰砰!”
几个穷凶极恶的汉子在敲李震家的门。
崔更扯着嗓子喊道:“傻子李震,快开门,今天该还债了,别躲在家中当缩头乌龟!还有让你姐姐和妹妹准备好,本老爷现在就带他们去我堂弟家做衣服。”
几个彪形大汉哈哈大笑。
“崔里长,入夜子时才到三日整,我弟弟去城里赚钱了,晚上就能回来,你现在是强闯民宅,告到县衙去,治你一个刺配之罪。”
李佳宁和李茹各自抱着一根木棍抵住大门。
“去城里赚钱?他李震一没有才学,二没有手艺,拿什么赚钱呢?别想着拿这个忽悠本老爷,快开门,不然我就撞门了!”
“砰砰砰!”
几个彪形大汉撞门。
大门纹丝不动。
崔更挥手:“别撞了,里面抵住了,翻墙进去!”
“好的,老爷!”
几个大汉停下手,两两叠罗汉,翻墙而入。
崔更走进了大门。
李佳宁和李茹惊慌失措跑到堂屋里,屋子里李霞和李莉哆哆嗦嗦的靠墙站着,体如筛糠。
崔更悠哉悠哉地踱着步子,“小美人,你那傻子弟弟还不上债跑了,你还死心塌地的等着他,伺候伺候本老爷不好吗?”
“弟弟没有跑,他会回来的,你不要乱来!”
李佳宁和李茹合力用吃饭的桌子抵住房门。
“那傻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他死心塌地?”
崔更对那几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点头会意,用力撞门。
“扑通!”
门将桌子撞到地面,李佳宁和李茹跌倒在地。
“加把劲!”
崔更一脸狞笑。
“砰!砰!”
一连几下,房门被撞开。
崔更逼近李佳宁,一脸邪恶。
“小美人果然生的花容月貌,这下搭上长安府尹三公子,你们可就享福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谢过本里长!”
李佳宁咬牙爬进房中。
“那小美人定是心急,一听崔三公子,就急着去铺床了!”
旁边的跟班谄媚地说道,脸上一脸的奴才相。
“不错,有眼力见,等崔三公子玩腻了,就赏给你们玩玩!”
崔更狞笑着说道。
“小的多谢老爷栽培!”
那跟班双膝跪地,对崔更行了一个礼。
崔更淫笑着,伸手撩开门帘。
“嗖!”
一把剪刀当头扎下,崔更肝胆欲裂,向后退去,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
“呼!”
崔更刚退两步,一把菜刀当头劈下,刀锋明明晃晃,灼人二目。
李佳宁双手抓着剪刀,李茹单手拎着菜刀从卧室中冲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女子对名节看的比命都重要,李佳宁宁肯去死,也不会让崔更这个老鬼染指。
“快,快拦住她们!”
崔更狼狈地往外面逃去,一路屁滚尿流。
“啪!啪!”
那几个跟班上前,手中棍棒一挥,打掉李佳宁和李茹手上的剪刀和菜刀。
两个跟班上前捡起菜刀和剪刀。
失去了武器的李佳宁两个,捂着手腕,向后面退去,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肉一样。
伸手擦去脸上的冷汗,崔更气急败坏。
他只是过过嘴瘾,这两个女人是崔武公子点名要的,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染指。
经历过此番风险,他不由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给老子摁住她们!”
四个跟班逼近一步,围了上去。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等得逞!”
李佳宁咬着牙,一头就要往墙上撞去。
突然,十几个周围的街坊邻居手中拿着棍棒冲了进来,全是平时和李震一家关系不错的村民。
有人叫道:“崔里长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虏妇女不成,还有没有王法?”
李佳宁停下,她感激地看着眼前的村民。
王青山,王寒山都是王大伯的兄弟。
李二海,李三海,李四海都是李大海的兄弟。
其余是李震刚刚收的酿酒作坊众人的叔伯兄弟。
崔更一瞥村民,勃然大怒道。
“还反了你们,不知道在神兴镇,本里长就代表王法吗!是不是想进大牢吃牢饭,有想进去的出来说句话!”
一听这话,村民们顿时吓得脸色大变,蔫巴了下来。
自古以来,百姓最怕官府,对官府中人都是敬而远之。
而里长虽然连小吏都不如,但是却是官府和村民之间的沟通桥梁。
而这个崔更,更是在交税的时候,压低米价,偷换计量工具,如有人交不够粮食,便通知耆长把村民抓进县衙大牢。
“崔更,你以为你是县太爷,说抓人就抓人?”
王青山硬着头皮说道。
“我不知道震哥怎么欠的你钱,但是震哥在城里开了铺子,我大哥跟随震哥去城里赚钱去了,回来就能还上你的欠债。”
今早上王大海走的时候特意去过王青山家,李震这个人对村民不错,让他留点心,白天注意着李震家,防止有人捣乱。
“对!”
王三海手握扁担,昨夜王大海带回家一袋大米,早上去县城之前也交代过。
“跟老子耍狠吗?你们几个泥腿子也配!信不信待今年夏秋收粮食时,老子踢斗十次!”
崔更狞笑道。
县衙收粮食,要在斛中堆尖,并用脚踢尖不倒才行,而溢出的粮食,也不许村民收取,被白白小吏给分了,这就是“踢斗”。
踢的越狠,斛装的粮食越瓷实,溢出的粮食也就越多。
但是村民还要继续舔粮将尖给堆出来。
是以踢斗是协助县衙收粮食的里长拿捏村民的重要方式。
“踢斗!”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王八蛋,每年收粮食你都踢斗好几次,你要敢踢斗十次,我们就不交粮食了,齐齐去县衙告你!”
村民被彻底激怒了。
崔更皱眉,这些泥腿子真来硬的,他这次来的人少,怕是要吃亏,但是众人眼前又不能服软,这可如何是好?
“好了,都闹什么?”
突然,族长李老太君走了过来,对着村名训斥道。
“不交粮食,你们还想造反不成?真去县太爷那里,你以为县太爷会袒护你等泥腿子不成?”
村民低下头,心头那股怒火顿时泄去大半,的确,一般说来,县衙那里对帮助他们收取粮食的里长更为偏袒一些。
王青山硬着头皮说道:“我们现在也不能走,我大哥和李震去城里赚钱了,只要他们回来就能还上这个所谓的债。”
“你读过书吗?会算数吗?知道五百两银子是多少吗?”
看着王青山,李老太君轻蔑地一笑。
“告诉你,一两银子就是一贯,也就是一千文,五百两银子就是五十万文,那李震小儿再能挣钱,也不可能一天就挣五十万文回来,那他又拿什么还钱?”
昨日,张明元被崔更等人送回家中,那个狼狈的样子让李老太君惊心,张明元是她一手提拔的亲信,现在被李震整成那样,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就想着借着崔更催债,给他们一点苦头吃。
“五十万钱?”
王青山脸色一僵,那还真的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挣的到的。
这时,李佳宁开口:“震儿即使一时挣不到那么多钱,我这里还有五十两,再去各家借点,一定可以把钱还上。”
“对,我这里也有五十两。”
李茹也把前日李震给的那五十两纹银拿出来了。
“可笑,尔等不识数吗?五十两和五百两差多少尔等不知道吗?再说山贼刚刚洗劫过村子,谁家又有多少余财可以借给尔等?”
“扑通!”
李佳宁跌倒。
情况真的如李老太君所说。
现在家家连吃饭都成问题,又哪里有余财借给他们还钱。
村民们心头变得拔凉拔凉的。
李震家还不上钱财,李佳宁和李霞被崔更带走,剩下的大概率会成为崔更的奴仆,他们就是里外不是人。
“都散了吧,李震是还不上钱财的,这院子马上就会是崔里长的了,你们拿着棍棒在人家里做什么?”
李老太君伸手驱赶村民,又向着崔更轻轻颔首。
作为镇子里大家族的族长,要和里长维护好关系。
那样夏秋交税,这些小吏踢斗就会少很多。
小吏们有事,乡绅也会帮忙,甚至压制同族。
还有她对李震也不满,昨天张明元是大出血,足足被崔更敲诈去三千两银子,还被崔更打成重伤,归根到底,都是李震惹的祸,自然要给他一点眼色瞧瞧。
“你们族长都说了,李震还不上债,还不赶紧滚蛋。”
有李老太君助攻,崔更一脸倨傲,呵斥冲进来的村民。
“该滚的是你!”
李震踏入庭院,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