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史可法看着面前的沙盘对一旁的李毅说道：“这徐州城最好攻打的地方有俩个，一个是东城，一个是南城。”
“其中东城比较宽敞，外面还是一个平地，从这里攻打容易让我们发挥出兵力优势。”
“南城那边因为地势的原因，城墙的高度连三丈都不到，并且大部分城砖老旧是一个绝佳的主攻位置，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展开兵力，能够一次性投入进攻的兵力只有三千人左右。”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时对俩个地方展开进攻，但是我们现在的兵力有些不足，加上时间紧迫所以只能够挑选一个主攻方向。”
“那就选东城。”
李毅毫不犹豫说道：“越是人数众多的大战越是考验将领的临阵指挥能力，这一点上面我们拥有绝对的优势。”
洪承畴虽然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名将，但还是无法和他相比。
毕竟几千年来死在他手中的名将已经数不胜数。
而且这个时候的洪承畴还没有彻底经历过大战的洗礼，
无论是经验还是胆魄都有待提高。
“那好，我这就吩咐下去，免得明早开始进攻的时候手忙脚乱。”
刘宏说着就要召集军中的一众将领议事却是被李毅给拦住了。
“等一下。”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刘宏好奇问道。
“谁和你说我要明早才发起进攻？”
“啊？”
刘宏莫名其妙说道：“这不是大人你自己说的吗？”
“我那是说给周朝瑞那几个人听的，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你难道还真的相信敌人的所有话呀？”
李毅没好气说道：“吩咐下去，两个时辰后展开进攻。”
“可现在乌云密布根本看不清啊。”
刘宏说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这个年代因为营养等问题很多士卒都有夜盲症。
别说是在夜间发起进攻了，就算是夜间行走难度也很高。
为了保证上一次的巫山大战顺利进行下去，基本上每五个明军将士就有一人拿着火把照明。
可是在攻城作战的时候不仅需要拿着兵器还得爬云梯，士卒根本没法拿火把。
而且要是拿了火把很可能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这个你不用担心。”
“两个时辰后乌云会暂时散去，到时候就能够借助月光的照明发起攻城作战了。”
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大明军中也养了好几个懂得看气象的高手。
之前刘宏问过他们，可是这帮人给的答案是天亮之前这些乌云都不会散去。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在夜间进行作战。
可现在既然李毅这样说，那他也没什么犹豫的了。
毕竟对方已经用一系列的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里，刘宏连忙说道：“那我这就去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近五万士卒开始借助夜色掩护带着攻城器械离开营地悄悄的摸到了徐州东城外。
刚刚赶到这里他们就开始挖壕沟。
这些壕沟当然不是给普通士卒用的，而是炮兵用的。
毕竟城墙上也有大炮，射程也完全能够覆盖他们，所以必须得构筑战壕掩护这些炮兵和大炮。
…………
与此同时，徐州城墙上大量的青壮和士卒正点着火把加固城墙。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以及人员走动的声音完全将城外的那些噪音给掩盖了。
南城城墙是这一次加固的重点。
所以身为大军主将的洪承畴也正在这里。
“诶。”
洪承畴忧心重重地看着面前看起来一捏就碎的城墙不由叹了口气：
“这些地方官府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连一段城墙都维护不好？”
“就这种城墙，恐怕用大炮轰个三五天就能将其摧毁。”
“朝廷每年都给他们调拨维护的经费，可这帮人却是将其揣进自己腰包里的。”
“真是该死。”
“洪兄就不要生气了。”
打着哈欠的周朝瑞也跟着走了过来说道：“不是已经在加固城墙了吗？”
“这两天就能够完成加固，到时候绝对能够支撑个一两月。”
“而我们只需要在这里挡住李毅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就够了。”
“半个月以后，京城各地将会进入冬季，到时候皑皑大雪下这些南方士卒根本扛不住，只能够原地休整。”
“你就放宽心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去做就行了。”
“毕竟明天还有一场大战，要是休息不好的话可不行。”
“这个时候哪里能够休息？”
“城内还有不少人因为李毅的话正准备蠢蠢欲动，我不盯着不行。”
洪承畴看着远处李毅他们营帐所在的方向皱眉说道：“而且，要是李毅他们这个时候发起进攻怎么办？”
“怎么可能？”
周朝瑞指了指头顶上一片漆黑的夜空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天气。”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敢发起进攻纯粹是找死。”
“而且我也问过军中那些懂得气象的人员了，他们说一直到明天早上为止，天空中的乌云都不会散去。”
“李毅要是真的敢犯险在夜间发起攻城作战那纯粹是找死。”
“所以你就放心去休息吧。”
“实在不行你就睡在藏兵洞，要是有情况的话可以随时上来指挥。”
洪承畴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当即说道：“说的也是，那我这就去休息了。”
“轰。”
还没有等洪承畴走两步，远处就传来一阵惊天爆炸。
随后则是更加密集的爆炸。。
“是东城。”
洪承畴按住腰间的配剑快速的朝着东城奔去。
等他赶到东城城墙上的时候才发现城墙上已经是一片火海。
“啊啊啊啊！”
一个个士卒和青壮浑身燃着大火四处奔跑，不断的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以及求救声。
“救我，救我。”
周围的几名士卒和青壮准备帮他们灭火，谁想他们根本扑不灭这些怪异的火焰开始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然而那些已经快被烧死的士卒在求生本能下开始追赶他们，很快就有几人被抓住。
熊熊大火瞬间让几名原本还没有事的青壮和士卒也成了火人。
他们也开始张牙舞爪的向那些躲藏在城垛后面的士卒和青壮奔去。
那些人哪敢停留，一个个慌慌张张的从躲藏处逃走。
然而他们刚刚露头就被李毅他们发射的炮弹击中，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有三百多人死伤。
见到这里，洪承畴连忙下令道：“放箭，将他们杀了。”
“快点，不然会有更多人要遭殃。”
“是。”
很快，周围那些士卒就用手中的火铳和弓箭将那些着火的人全部射杀。
不过城外的大炮还在不断的发射，一枚枚的实心弹把一个个城垛给击碎。
破碎的砖瓦将躲在城垛后面的士卒性命带走。
当然这点伤亡对于守军的军心士气打击并不大。
真正给他们重大打击的是这些炮弹中夹杂着的开花弹。
里面的那些黑色液体溅出来之后迅速燃烧，根本扑不灭。
“开炮，把城外的那些大炮给摧毁。”洪承畴愤怒的吼道。
“是。”
随着他的命令，东城城墙上的三十六门大炮开始发出怒吼。
一枚枚的炮弹朝着城外亮起火光的地方砸去。
然而过了好半天对方的攻势没有丝毫的减弱。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平日里的训练都去哪儿了？”
见这些炮兵半天没有战果，洪承畴怒了，直接一脚将面前的一名炮手踹开，开始亲自操控大炮。
很快他就瞄准了一门给他们带来了极大伤亡的红衣大炮。
“轰。”
随着一声怒吼，一枚开花弹就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很快那门红衣大炮就哑火了。
洪承畴的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这样做。”
他站起身来对周围的士卒吩咐道：“瞄准好再开炮，尽可能的做到一击必中。”
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一道红光突然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
“将军小心。”
旁边的几名侍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他扑倒在地。
下一刻，一枚实心弹狠狠砸在洪承畴前面的城垛上。
一块块的青砖瞬间四分五裂，无数的碎片朝着四周飞舞，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好半响之后，洪承畴才缓缓爬了起来。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挡在自己身上的几名侍卫已经没有了气息。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其他的侍卫给拉到一旁去。
他刚刚躲好，原来的位置就多了好几枚开花弹。
炮弹炸开之后无数的铁钉和碎石朝着四周飞散，将周围几十名猝不及防的士卒给击杀。
“大人，要是不派遣骑兵的话，我们根本无法摧毁对面的大炮。”
副将大声喊话说道：“我们还是先下城躲避一下吧。”
“只能这样了。”
“把还没有损坏的大炮给撤走。
洪承畴明白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当即匆匆忙忙的往城墙下赶去。
大部分士卒也是跟着他们一起撤退了。
但还是有差不多两百来名士卒留在了城墙上观察，毕竟谁敢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
城外的炮兵阵地内，李毅带着史可法等十几名将领一起在后面看着一片狼藉的徐州城墙。
“没有想到这些沙袋那么好用。”
史可法看着堆积在一门门大炮四周的沙袋感慨说道：“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们没有摧毁我们一门大炮不说，还被我们摧毁了几十门守城的大炮。”
他们原本只是挖了一些战壕掩护这些大炮，但是在李毅的建议下还是在大炮的四周堆放了大量的沙袋。
原本以为没什么效果，没想到这些沙袋用来防备开花弹特别管用。
那些铁钉和碎石根本无法穿过这些沙袋给那些士卒造成伤亡。
“照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摧毁其中的一段城墙。”史可法感慨说道。
“可我们没有那么多炮弹啊。”
刘宏说道：“我们为了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京城携带的炮弹特别少，只有十一万三千多枚。”
“现在已经消耗了差不多一千多枚炮弹了，要是再这样毫无节制的打下去，恐怕不出两天我们的炮弹就要耗光。”
“而且除了徐州以外我们接下来的路上说不定还会碰到更多的麻烦，到时候要是没有足够的炮弹我们就麻烦了。”
“不用担心。”
“只要攻克了这徐州城，接下来的道路将会一帆风顺，不会遇到什么阻碍的。”
李毅随口说道：“而且我带的这些炮弹只是准备用来进行一次进攻的，徐州这里用完之后所有大炮都将会丢弃在这里。”
“所以就敞开了用吧。”
“最好是能够一口气在今天将所有炮弹用光。”
“要是一天用一点的话很可能会让对手反应过来，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末将明白了。”
刘宏说着对一旁的炮兵下令道：“加快进攻节奏。”
“是。”
几乎是他命令的一瞬间，两百多门大炮发出一声声的怒吼。
李毅这一次北上带的大部分都是些佛郎机炮，这种大炮的威力或许不如红衣大炮，但是射速却是比红衣大炮要快几倍。
差不多一分钟能够发射两枚炮弹，要是操纵大炮的士卒训练有素的话甚至能够做到一分钟发射三枚炮弹。
而且这种大炮因为有着子铳的关系，清理起炮膛来也更为简便。
也正因为如此，基本上每分钟就有五百枚炮弹落在城墙上。
虽然这个时代的炮弹比之后世的差之甚远，但是量变足以引起质变。
在打光了差不多三万多枚炮弹之后，东城最右边的一段城墙直接垮了差不多一丈。
巨大的豁口让整段城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吃人的妖魔一般很是渗人。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直不肯散去的乌云缓缓消失月亮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天空中。
“停止炮击，开始攻城。”
面对如此良机李毅又怎么能够错过，当即下令进攻。
“杀啊。”
“杀啊。”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和喊杀声一万五千名士卒扛着一系列的攻城机械开始展开进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