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的时候,萧筹果然提起了这件事情。
当初因着时深生病免的那一个月早朝转眼已经到了时间,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每天迷迷糊糊的被霍随从被窝里捞出来然后一路送到马车上。
“这次去南方赈灾,众爱卿可有属意的人选?”
萧筹坐在龙椅上,淡淡的看了站在前面正昏昏欲睡的时深一眼,立马移开了视线。
“皇上,臣以为周平飞周大人就十分合适。周大人是丞相大人家的公子,必定能够安抚人心,且能力出众,必当不负众望。”
说话的正是上次围猎时建议时深一同前去的那位大人,名唤方贵峰。
周华治本想自己站出来举荐,不想竟被人抢在了前面。
一听人说的正是自己的儿子,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但是周华治又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平时和方贵峰打交道极少,如今这人突然站出来说话怕是别有用心。
“皇上,承蒙厚爱,只是犬子年纪尚小,资历不足,恐不能担此大任。依臣所见,怀安王应更加合适!”
周华治直接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了时深。
本来没打算掺入这趟浑水的时深突然被人点到名字,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了周华治一眼,随即用衣袖挡住口鼻咳嗽了起来。
“皇兄,臣弟……臣弟倒是想去,只是……咳咳……咳咳……”
时深咳得几乎直不起身来,萧筹赶忙示意一旁的太监过去。
一个太监扶着时深,另一个便给他拍背,过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止住了咳。
“罢了,朕这个弟弟的身子骨大家也都看见了,到时候再病在途中,你们担当的起吗!”
听到萧筹这么说,时深暗暗的对着周华治挑了挑眉。
看吧,这个差事还是你家公子去最合适。
萧筹本不想让周平飞前去,一是觉得此人心术不正,二是怕到时候再助长了丞相一党的势力。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随后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力挺,萧筹骑虎难下,也不得不顺应民意,下了一道旨意封周平飞为巡南御史,不日启程。
回到府中之后,周华治一脸担忧的坐在主位上,审判的周平飞却还在因为得到了这个肥差而沾沾自喜。
“父亲,你不应该开心吗?儿子此去定会不负父亲所望,狠狠的捞一笔油水回来!”
周华治本就心烦,如今看见自家儿子这不成器的样子更加生气,直接将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人身上。
周平飞虽然不解,但也只能惶恐的跪在殿中,一时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此事甚为蹊跷,举荐你的那几个人平时都不做声响,今日突然这样其中必定有诈!”
“能有什么诈,想必是看着如今霍随一党已倒,怀安王又不成气候,都见风使舵的来讨好父亲罢了。”
周平飞跪爬到周华治脚边,讨好似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周华治看着自己儿子这低声下气的样子有些心疼,抓着人的手将人扶起来,又让一旁的小厮搬来凳子让人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次前去,一定要万般小心,不该动的手脚千万别动,别让人抓住了把柄才好。”
周平飞连忙应好。
一直被周华治压在手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当差,心里的那股子迫不及待劲儿早已占据了上风,等到一上路,自家父亲嘱咐的那些东西便都忘在脑后了。
打发走周平飞,周华治两指并拢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一只鸽子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鸽子的腿部缠着一个纸条,上面有几行小字。
“仍无晏斐消息”。
自那日直接生擒了霍随之后,周华治怕人走漏风声便派了人去追杀晏斐,只是追到半路追丢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晏斐的下落。
“继续查,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将新的字条绑在鸽子腿上,周华治将它往空中一送,鸽子拍了拍翅膀飞上了蓝天。
“不说,周华治那么聪明的人,看不出这是个陷阱吗?”
时深拣了一块倚凡刚做出来的的杏花糕放进嘴里,看着面前慢条斯理品茶的霍随不住的问道。
霍随将茶放在一边,拉过时深的手把玩着人的手指,轻笑道:“周华治聪明,周平飞可不聪明。”
“周华治本就想让他儿子前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人在其中插一脚?”
时深将手从霍随手中抽出来,刚刚吃的杏花糕有些噎人,随手拿过刚刚男人喝过的茶抿了一口漱嘴。
“萧筹也怕功高盖主,自然是不愿意让周平飞去的,这个时候就得让人去逼一逼他,他如果不想暴露自己心中所打的算盘,就不得不让周平飞走这一趟。”
听罢,时深不禁给霍随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男人竟把每一步都算进去了,属实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怪不得能让周华治和萧筹都如此忌惮。
吃过东西,时深招呼王杞拿来一个棋盘,霍随看见之后有些惊讶,开口问道:“你还会下棋?”
“哎,不要瞧不起人好不好,本王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时深就耷拉个脑袋没了兴趣,看着棋盘上被黑子杀了个片甲不留的白子,有些不甘心的直接伸手将棋子搅了个天翻地覆。
故意不去看霍随那带着笑意的眼睛,时深又赌气将两种颜色的棋子一股脑的全放入了一个棋奁之中。
“你这样一会儿难办的是王杞。”
知道人是故意的,霍随也不恼,将棋子一个一个的挑出来,温声说道。
“王杞!将这棋盘给本王端下去!以后都不要再让本王看见!”
候在屋外的王杞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进屋之后只看见自家王爷一脸的怒气,而霍将军却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飞快的将东西收拾好就立刻退了出去。
等屋门被关上之后,霍随站起身来走到时深身边,将人一把按到了自己的胸前,低头亲了亲那张微撅的小嘴,笑道:“好了,下次让着你就是了。”
时深一把将人推开,将自己的脸埋进衣袖之中,闷声说道:“没有下次了!”
过了几天,散朝之后萧筹把时深叫到了御书房。
幸好霍随早上提醒过他,说那些参周平飞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今日恐会有变故发生,让他自己在心中早有准备。
萧筹自上朝时脸色就不大好,到了御书房之后直接摒退了众人,只留了时深一人在屋内。
时深恭恭敬敬的对着人行了个大礼,刚站起身来,萧筹便将一本折子递到了他手边。
“皇兄这是何意?”
萧筹将折子直接塞到了时深怀里,坐回龙椅上冷声道:“无妨,朕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