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佛天师哑口无言,玉龙子说的都是实情,倒也不好反驳,干笑一声,道:
“玉龙道友,几年没见,你这观内的规矩倒是改了不少,老佛远远的见你这观内黑灯瞎火的,以为你道兄修炼有成,早就元神飞升,做了天界的散仙哩!”
“哪料到这里步步杀机,可吓跑了老佛的七魄三魂儿了。”
火佛天师的话,似乎刺到了玉龙子的痛处,只听他叹了一声,道:
“你若是早来三五日,在这观里,并没有什么机关算计。”
只是最近有人给本座下了战书,说是几天之内要来取我老道的元神,我这才让徒儿们每天夜里灭了烛火,加强防备。”
“哦?”火佛天师小眼一眯,故作惊讶,“居然会有这种事儿?是谁这么有胆子,竟敢口放狂言?”
玉龙子白眉皱起,缓缓吐出四个字:“通灵海姥!”
“通灵海姥?”
火佛天师一呆,喃喃道,“老佛修真多年,在仙道人间厮混的日子也不算短,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她是何门何派?哪座仙山的高人?”
玉龙子一脸茫然,咬牙切齿道:
“如果知道她是何方神圣,那就好办了。”
“这家伙不知何时潜入观内,在本座的云房里面留了一封信笺,指名道姓的要毁了本座的元神,又说要把本座的玉龙观烧一把冲天大火,信尾留下个名字就是什么‘通灵海姥’!”
顿了一下,又道,“本座近些年来一向规规矩矩,很少过问人间事非,若说是得罪了仙道的哪位朋友,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啊。”
火佛天师见玉龙子满脸激愤,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心想:
“你老杂毛什么德性,以为老佛不知道吗?你瞒得过别人,怎能瞒得过老佛我?”
嘴里也不说破,嘿嘿笑道:
“难怪你将玉龙观弄得个杀气腾腾,老佛来得也是不巧,险些命丧你的机关算计之中。”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明了,玉龙道友还不请老佛进入你的厅堂,赏杯苦茶喝吗?”
玉龙子正要说话,却见二个道士快步走了上来。
一个拎着灯笼,另一个将手里的东西捧到了他的眼前。
玉龙子向道士手里的东西瞧了瞧,顿时火冒三丈,大声骂道:
“你个老怪物,破坏了本座精心布置的法阵不说,还毁坏了本座的法宝‘吸星网’,打死了本座的弟子,你快快赔还我的法宝和弟子的性命,不然本座决不和你干休。”
火佛天师一愣。
那“吸星网”和二十几个道士都是被易寒身上的红光击毁的,和他关系原本不大,可是这话又怎能三言两语解释得清?
“老佛近些年来也在四处寻觅炼制法宝之法,无奈老佛并没有那份能耐,你让老佛如何赔你?”
“至于你的弟子,那纯属误伤,不过老佛有个在阴间做鬼王的朋友,倒是可以找他帮帮忙!”
“黄泉路上把他们的魂魄劫了,带回来还给你老道,你瞧着怎么样?”
玉龙子冷哼一声,恨声道:“亏你想的出来。”
话头一转,接道,“其实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你就把那个‘黑木头’赔给本座就行。”
伸手一指,正是躺在地上的易寒。
原来易寒自从家里的房屋倒塌起火之后,火熏火燎,全身上下漆黑一片,又经历了密林沼泽的事情,身上更是沾满了尘灰泥土。
火佛天师骗他喝了“仙人醉”,他身子僵直,如同死木。
适才火佛天师为图自保,将易寒当做武器抛了出去,毁了“吸星网”被毁。
玉龙子大吃一惊,当时天色昏暗,易寒身子又是黑黝黝的,只当是火佛天师祭起的黑色法宝。
这宝贝上的惊人威力让玉龙道人目瞪口呆,神魂颠倒。
试想如果有了这样一个威力强大的法宝在手,还怕什么牛鬼蛇神前来寻隙闹事?
因为他瞧易寒长得像块“木头”,所以才脱口而出“黑木头”三字。
火佛天师哑然失笑,心想:
“原来你这黑了心的杂毛拐来拐去,不是心疼你的弟子和法宝,而是看上了那个小兔崽子,还当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呢?”
嘴上嘿嘿笑道:“咱们七、八年没有见面,难得玉龙道友开了一次口,老佛岂有不依之理!”
“只是老佛仅有这一个小徒,而且又聋又哑,道兄要了他去,是想让他给你烹茶倒水,做个跟班吗?”
“什么?他……他是你的徒弟?”
玉龙子听说这块“黑木头”不是什么法宝,原来竟是一个小孩儿,脸上大是失望。
袖袍一振,哼道,“老怪物,随本座到大殿叙话。”
火佛天师收回“翡翠拂尘”,随着玉龙道人穿过前庭,走到后面大殿的厅堂。
只见殿上供着三清祖师的金塑,两厢的供桌上摆着几排火烛。
二人依主客之位坐下。
一个瘦小的道士点亮蜡烛,然后沏好香茶,垂手立在旁边。
玉龙子将手中法剑当啷一声扔在桌上,满脸不耐烦:
“不要故弄玄虚,你老怪物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深更半夜跑到本座这观里来,究竟有什么勾当?”
火佛天师眯缝着小眼,涎着笑脸道:
“道友说的什么话,你和老佛七、八年没见面了,老佛心里想的不得了,因为这个缘故,才赶着前来和道友亲近亲近,叙叙当年旧情。”
“胡诌八扯,”
玉龙子哼了一声,“你这老怪物笑里藏刀,一肚子坏水,谁人不知?”
“如果有事,就当面说清,本座现在强敌环伺,没有心情和你磨嘴皮子。”
“嘿嘿,好好,多年不见,道友还是那副爽快的脾气,”
火佛天师长长的僵尸眉轻轻挑了挑,“实不相瞒,老佛这次冒昧打扰,一来是想求道友帮忙辨认一个小玩艺,二来是替人传个口信儿给道友。”
玉龙子心事重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端起茶杯等待下文。
此时,二个道士抬着易寒进来,放入殿中,又退出去。
易寒仍然昏迷不醒,如果不细看,的确很像是一根“黑木头”。
火佛天师只当没看见,手指蘸着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涂了起来。
假如易寒此刻不是昏迷不醒,那么他一定认得火佛天师写出来的东西,正是在苍龙山深处的崖间秘洞中,那个血色羊皮上他所看到的蝌蚪形图案。
只可惜,那些形状原来就十分古怪,此时火佛天师用茶水写出来,就更加离奇。
火佛天师画完,抬起死鱼眼皮,干笑道:
“道友,你见多识广,可认得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