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雾气散尽,两个小孩就在原地消失了。
一团黑烟疾速冲向黑色云层,就像鬼怪张开血盆巨口融入了里面。
易铁匠不及细想,驾剑追入黑云之内。
进入之后,只感觉周围空气浑浊,一片漆黑,一股难闻的臭气若即若离的在自己左右缭绕。
迎面不住的有阴风拂过,耳边响起阵阵凄惨的叫声,不知是真是幻。
易铁匠放缓速度,仙识四扫,仍然查探不到易琳和胡凡,心中越发焦急。
他无心在这里多做纠缠,正要御剑突出黑雾,忽听滚滚黑云中响起一阵夜袅般的笑声。
易铁匠心中一凛,御剑停在半空。
笑声戛然而止,漆黑的浓雾中,约摸十几丈的远近亮起了二盏红灯,像是两颗硕大无朋的眼珠。
易铁匠心头火起,冷声喝道:“孽畜,你修你的魔,我走我的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你将抓走的孩子还给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如果一意孤行,我易某纵然血溅五步,也要和你周旋到底。”
声音运足丹田之力,远远传了出去。
不料,他话音刚落,前方尖锐的笑声又响起来。
两个鬼眼下方展开一道红色的裂缝,就像张开了的血红色大嘴。
红焰闪闪之中,呼啦啦一阵急响,一团恶鬼般的黑色怪鸟从裂缝中蜂涌而出。
易铁匠大吃一惊,右手捏了个气诀,手掌自左向右挥动,身前立刻出现一道白茫茫的气墙。
那群怪鸟如同箭矢,鬼头鬼脑的撞上气墙,立刻惨嘶不绝,化作了大块大块的黑雾飘散。
怪鸟源源不断,猛烈冲击着气墙,力道越来越猛。
易铁匠猜不透这黑云中的玄虚,不敢贸然突围,只能静观其变,苦苦支撑,历时一久,只感觉气血翻涌,手臂酸麻,心知这么硬撑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左思右想,急忙匀出左手,掌心向下,从丹田内暗运一团真气凝在手心。
真气越聚越多,化作一柄近三尺长的冰剑,黑暗中都能看到银白色透明的剑身,闪着冷森森的寒光。
他撤回左掌,任由那冰剑悬在半空,伸出食、中二指向冰剑一指,口中喝道:
“无极昆仑,大地冰封。”
喝罢,向前引动,冰剑急如闪电般直击两个鬼眼。
轰的一声,刹那间,鬼眼、乌鸦、黑云全部消散,天空顷刻之间化为澄清。
易铁匠暗吁一口长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适才一场搏斗,时间短暂,却十分消耗真元。
天地虽然已经清静,却始终没有易琳和胡凡的影子。
他心头焦躁,暗想:“冥衣鬼王这厮,布下的‘法阵’也邪门,我不如先到下面找找有没有‘阵眼’,破了法阵后再找琳儿。”
想罢,御剑向下飞去。
他刚刚接近地面,忽然发现身后有些异样,不由回头一看。
只见岭下的青河村不知何时燃起了冲天大火,大半个山岭都被照亮了。
易铁匠猛吃一惊,再看自家的小院,也被火团包围。
他猜想村中肯定发生了大事,一时分身乏术。苦思之下,跺了跺脚,急速赶回村子。
刚刚接近山脚,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直冲云霄。
他心头着慌,直奔自己家的院落,人还在半空,已经见到院内火光冲天,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
只觉脑中嗡鸣一声,身子摇晃,顿时摔下了飞剑。
他强忍痛楚,挣扎着起身。
目力所及之下,青河村数百余口人,全部横尸在小院内,每一个人都是身体赤红,双眼空洞,眼珠、心脏散落了满满一地。
易铁匠全身冰冷,胸中如同翻江倒海。
他对这里的村民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整整十年,他们无忧无虑,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如今无缘无故遭此横祸,究竟是谁下的狠手?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大声叫道:“梦蝶,寒儿。”
左瞧右望,却哪里有他们的身影儿?
易铁匠惊慌失措的在死尸堆中搜寻,并没有发现妻子幼儿。
他刚刚把心放了一半,忽然,一件古鼎碎片映入他的眼睛。
那古鼎正是豢养“蛊虫”的小鼎,此刻已经七零八落,鼎前还有一只二尺余长的大蜈蚣,已经断成了十几截。
易铁匠奔过去,拾起古鼎碎块和蜈蚣残躯,表情十分古怪。
他深知这古鼎和蜈蚣与易家娘子梦蝶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如果不是遇到非常危急的情形,易家娘子是绝不会舍弃它们。
可是现在,古鼎和蜈蚣都已经变成了碎片,那么易家娘子呢?
儿子易寒呢?他们怎么样了?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全村上下百余口人全部死在自家的院内?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
正在彷徨,忽听天际间传来一声清越的鹤鸣。
接着便有宏亮的声音传过:
“世人悲寂寥,业障实堪多!焚火六欲灭,黄泉走幽冥!”
“三千弱水溺,六道鬼无穷。大声含若希,彼岸轮回城。”
“修真性自空,逍遥断孽情。极目凝翠羽,仙剑破长空。
“紫虚沧海境,云罗自在天。灵气浮沉塔,神光日月明。”
“北斗通天路,众妙玄一门。大道八荒照,渺渺仙界云……”
声音刚落,二十几个年轻秀士踏剑而降,白袍胜雪,仿佛乘风仙羽,脚下所御长剑自动归入背后鞘内。
这二十几人,男女道俗都有,年纪在二、三十岁,落地之后无不悲愤惊讶。
为首一名面容清瘦的道人拱手道:“请问居士,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足下又是何人,因何会在此地?”
语调含蓄,颇有几分质询的意思!
易铁匠心智混沱,只如不闻,踏着满地血尸慢慢地走向茅草屋。
他刚刚行出三步,眼前一花,白衣道人已经挡在了身前,素净的白袍无风自动,淡淡道:
“居士既然不愿回答贫道的问话,那最好还是站着别动,等贫道的师兄弟验明这些人的死因,再走不迟。”
其他的白衣人闻言,便有三、四人越众而出,翻看地上的死尸。
易铁匠停下脚步,冷冰冰的道:“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