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切,在迎喜楼大快朵颐的杨清婉丝毫不知。
鲜美香辣的汤汁浸透了滑嫩的鸡肉,搭配香喷喷的米饭,每一口都是满满的享受。
红烧肉入口即化,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用牙齿轻轻一咬,微甜的汤汁和着肥肉流到舌尖,口感浓郁。
想必这是李氏花了不少钱请来的大厨,杨清婉边吃边想,看来迎喜楼已经不耐烦和福满楼打擂台了。
也是,这么多年,两家明里暗里都没较出个高低,县城里的客源就这么多,谁若是占了上风,利润绝对是翻倍的。
刚想到这,杨清婉余光一扫,身旁的老叫花只吃了几口,就用怀里的布袋装了两个鸡腿。
他不敢多吃,小心翼翼的把布袋揣回袖口,像藏了什么宝贝。
然后就不顾挽留,颤巍巍地站起身,冲她们连连道了几声谢,就出门了。
虽说帮人帮到底,可到底是萍水相逢,杨清婉也不好管太多,只好随他去了。
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田氏和杨清婉足足吃了两三碗米饭,把饭桌上的菜一扫而光才罢休。
母女俩吃完,仰靠在椅子上,看着对方的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相视一笑。
饭吃了,也该办正事了。
李氏走了,很明显是不想再见她们了。
杨清婉招呼小二,让他去请掌柜的来。
小二再也不敢怠慢,今天这出,东家说他嚼舌惹事,要扣他半个月工钱呢。
他是怕了这个小姑奶奶,要是再闹些什么,他这份工也别干了。
不一会,掌柜的就来了,垂着手立在一旁:“还有什么吩咐?”
嗬,连尊称也没有,看来是被李氏提点过了。
杨清婉悠悠地喝了碗茶水,说道:“其实今天我们来,是有些事想跟叔叔婶婶商量。”
不就是要钱吗?
兜这么大圈子,现在总算进入正题了。
掌柜的早就得了李氏的吩咐,给她们几两碎银打发走。
下次再来,放狗咬放人打都可以,再不许她们进迎喜楼。
“我外婆祖上行医,到现在还有些食谱,可用于养生进补……”
还没说完,掌柜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们迎喜楼的大厨是花重金从京城聘来的师傅,精通各大菜系,什么不会做?
还要一个乡野村妇来教?
再说了,他们是开饭馆的,好吃就行了,管什么养不养生的!
药材采购可比买菜贵多了,就算做出来,又有几个人吃得起?
早知道就是这点小事,就找个人在门口把她们打发了,真是浪费时间!
每天光是核对账目就要花个把时辰,尤其是这几天筹备重要事项,他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杨清婉瞄到掌柜嘴唇紧闭,心下了然,这是有压力的表现。
只是,他的眼神也时不时往楼上转,说明这压力是来自于客人,还是个惹不起的贵客。
她抬头,三层高的酒楼,人来人往,喧闹非凡。一层是普通食客,小二端茶倒水,不住的吆喝着上菜;
二楼是包间,每个房间都是用屏扇隔开,相较于一楼的嘈杂,显得格外清雅;
而最上面的一层,是迎喜楼的贵宾层,由掌柜接待,不对外开放。
迎喜楼为什么突然要打垮福满楼?
原因,一定跟这个贵客有关。
田氏扬起下巴,白了一眼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婉儿,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又不是逼着你们掏钱,做这幅阴阳脸给谁看,我们老杨家凭本事吃饭,饿不死。”
掌柜没说什么,眼泪却泛起冷意,仿佛田氏的话是痴人说梦,可笑至极。
一个农妇,口气倒是不小!
是不是笑话,日后自有分晓。
杨清婉前世被李秀娥抢了婚事,田氏跑到李府要讨个说法,在门口大闹。
结果杨大仁和李氏直接躲着不出来,派家丁把田氏给捆了送回北旺村,丢下一句:“怪就怪你女儿福薄,就没享福的命!”
好一个福薄!
要是她的好婶婶,没了这次奉承贵人的机遇,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杨清婉轻笑出声,真是期待。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杨清婉意味深长的丢下这句话,提腿迈出了迎喜楼的大门。
…
出来后,仔细看了后面没人跟着,田氏才松了口气。
要是被二房看到她们去了福满楼,指定又要生幺蛾子,田氏才懒得搭理她们。
盛夏的街道上十分炎热,没走一会身上就出了汗。杨清婉顶着太阳,豆大的汗水不断从双鬓滚落,双颊晒得通红。
尤其是这些日子她的灵气小有所成,皮肤白皙了许多,让原本标致的五官更多了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
田氏看着她,一路走过来,竟只是默默擦汗,没有埋怨一句,心底既有女儿长大的欣慰,又有心疼的酸涩,真是五味杂陈。
要不是她们没钱,今日怎么会被二房羞辱?
婉儿如此懂事,难道她要让女儿一辈子屈居人下吗?
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这药膳方子卖出去!
如此想着,脚下步程加快,不多时就走到了福满楼的后门。
田氏敲了敲门,不久就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一开门,是个约四十多的妇人,手里拿着个丝瓜瓤,还在滴水。
看这样子,应该是在这打杂的洗碗工。
两人打了照面,对面女人一愣:“这不是杨家的吗?你咋来了?”
也是巧了,这女人是同村的,之前杨大勇在的时候,跟她男人一起在码头搬过货,所以见过几次。
田氏笑笑,含糊说道:“来找掌柜的,有活计看他要不要。”说完,递了五文钱给她。
家里的钱都是吴氏掌管,想必是昨天给了阿娘的。
想起吴氏那张板起的扑克脸,杨清婉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看有钱,女人立即笑得跟花一样,拍着胸脯保证把掌柜叫过来。
她们这种散工,一天也就十文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五文,心里自然是欢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