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国安瞠目惊叫:“皇上!裁减这么多人,宫里的事接应不上怎么办?”
花素律拍拍桌子,皱眉瞪他:“你小点声!”
国安忙捂住嘴。
“各部各处视情况而定。用人勤事多的,便少裁或不裁。像印厂这种,本用不上这么多人的,多裁!”花素律快把印厂的账本戳出洞来:“印厂给朕裁剩五千人!”
一想到自己每天兢兢业业的同时,宫里有一大票人在带薪吃白饭,花素律就气得七窍生烟!
国安不敢劝,只能连连应是,哄她别气,气大伤身。
花素律现在只想让章太医回来,开两副降压药喝!
她深刻觉得多花出去的每一子,都是她心头的一滴血!
可恶!
为了抄王穆慈的家,弄他和柳常德那点银子,她费心费力,和这群人斗智斗勇。
结果宫里花钱如流水……还没花到正处!
越想,花素律越觉得委屈,她容易吗?
上辈子没偷没抢,没当小三没挖人坟,没事还给贫困山区儿童捐款送书送衣。
落个猝死的结局就算了,还穿越来收拾烂摊子……
国安见皇上不知道怎么,半晌没说话,现下好像要哭了似的,他赶忙打岔道:“皇上,皇上?”
“干什么?”花素律斜眼瞥他,嘴撅得能挂瓶子。
国安轻轻笑了笑:“皇上,只印厂,就得裁出去一万三千多名太监,再算上其他处……他们出去怎么办呐?”
花素律上下瞟他,心说问的什么奇怪问题?
随口想说“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呗。”,话到嘴边,她又止住。
这个时代对太监没多尊重。
如司礼监、东厂,有皇家撑腰尚且免不了背后被戳脊梁骨,没依仗还不落个人人可欺?如同原著里被分到各地的净军一般?
更何况一下放出去上万名太监,没找落,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万一这些太监有人知道些皇家密辛,再传扬出去……
好歹她是因原主复活,总不能因为这事让原主落个泉下不安。
“你说的是个问题。”花素律想了好一阵,她忽问:“嘶……皇家有没有闲置的土地,庄子?”
国安道:“有哇,那可太多了!”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单雍都附近,半个郊都是皇家的。
花素律瞬间神情轻松:“那简单。让他们开荒去种地吧!”
国安瞪开了细缝眼,嗯?种地?
“既然种地,就算不得被裁减,不必再给补偿。但外头不比在宫里,这样,加发一月月钱让他们安置自己。”
国安还没缓过神,又听皇上说:“你想办法搞点激励措施,不要让他们怠工,比如地种得好产量高,有奖励……搞个生产模范什么的?”
生产,模范?
“冬季农闲,可以让他们织布,也是项收益。对了国安……”
“诶。”还在惊愕中的国安忙回过神:“皇上您说。”
花素律举起手比划着,眼睛一亮:“你会不会练兵?像东厂的净军。”
净军都是绪正的人。
花素律想,若能练出自己的,五千羽林军再加上万净军,她这把龙椅着实能稳不少呢!
国安苦下脸来:“奴才无能,没绪厂督那样的本领。”
花素律放下手,有点失望地咂咂嘴:“没事。”她在账本里翻了翻:“要是这些太监出宫去,将地种好、布织好,也能省下不少开销。”
花素律心中盘算,在这个时代,人均近百亩,实际可耕种的土地约三~五十亩上下。
这么算,拨出去两万人种十万亩地很轻松,按最低粮产算,每亩地产一石,还有十万石粮!
说不准,宫里每年的吃粮都够了!
花素律赶忙翻找尚膳监的账本,查看宫中粮食开销。
尚膳监中,只有御膳房专门负责皇上饮食,其余的分别负责各宫主子、宫人。
“国安!”花素律翻看几页尚膳监的账本,吃惊道:“朕吃一颗鸡蛋,要十个子?”
国安俯身过来看一眼:“是啊皇上。”
他还没从安排人出去织布种地的事缓回来。
这么多人,这地怎么安排,可有功夫做了……
花素律看他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就觉得离谱!离谱哇!
“你知道太医院的医生,每岁学杂食宿费才多少吗?”花素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贯!”
三十贯,那就是三千子,合下来一天不到十个子。
大俞货币,铜钱一枚称作一子,一百子为一贯,银子黄金则称重,以钱/两论,十钱等于一两。一百子等于一钱银子。
亲娘嘞!她吃一颗鸡蛋,抵过别人吃一天?
原来国家最大的蛀虫是我?
国安完全没当回事,捏起兰花指晃来晃去:“我的皇上诶~您是谁,他们是谁?他们怎么能跟您比?”
这么说好似很有理,毕竟她是皇上……
可医生也吃鸡蛋啊!
这个时代又都是土鸡蛋,再有区别能有多大?
除非这蛋是公鸡下的!
否则花素律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她吃的鸡蛋这么贵?
继续往下翻。
“一棵白菜,一钱银子?”花素律手指猛戳账本上记的白菜二字:“你告诉朕,这是什么白菜?”
国安磕磕巴巴。
下头人手上漏点油水,他平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在他眼里都是小钱……
花素律猛拍桌案,震翻边儿上的茶碗,撒了桌面一滩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国安“噗通”又跪下来,一句话不敢说。
花素律凝视瑟瑟发抖的国安好半晌,转头再翻下去,一下给她气笑了。
“一钱银子的韭菜,二钱的萝卜,三钱的鱼……”花素律将账本展开放到国安面前:“照尚膳监这个价,太医院那群医生每天得吃土吧?”
“皇,皇,皇上……”国安颤颤巍巍,不敢说话,他还是头回,见皇上对他发这么大火。
花素律愤然将账本砸到地上:“怕是土都吃不起!”她抬手指指门外:“你去!去把尚膳监的人给朕叫来!朕今天倒要问问,这菜和粮到底是什么价!”
“是!”国安咣咣磕两下头,起身忙不迭要往外跑。
花素律想了想,又把他叫回来:“等会!”
国安马上停住脚,转身跪倒,脸伏在地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奴才这就去办!”
花素律自己把账本捡起来,摔到桌上:“先别叫了!朕要出宫,微服私访!看看朕的百姓,能不能吃得起吃一钱银子的韭菜,三钱银子的鱼!”
“是!”
花素律上次在宫外还是刚穿来时的事,之后再没出过宫。
原身偶尔会到宫外拜神,出宫事宜安排起来很熟练,国安只需吩咐一声即可。
回到屋里,见皇上还在闷头看账本,眉头拧得老紧,两只眼像要喷火。
花素律拿着账本,问:“御膳房每日米面菜料的消耗为什么这么多?这个量,二三十人吃都有余!朕何曾吃这么多过?”
国安走过去在账本上扫了一眼,忙说:“皇上,您每日餐食用量的记录绝对是没问题的!”
花素律斜他一眼,冷笑道:“你也知道之前的记录有问题?”
国安不敢接着茬,垂下头闷闷地:“皇上,旁的奴才不敢说,但有关您的事,奴才绝对事事谨慎。”
花素律这人心有点软,看他现在懦懦的样儿,也不愿再多加责备。
“知道你忠心。但朕确实没吃这么多!”说着,她抖着账本拍几下。
若每日吃这么多,还能瘦得像竹竿?
国安眨眨细缝眼,小声地说:“您是没吃这么多,但御膳房得做这么多啊~”
“?”花素律露出藏狐脸。
这是什么逻辑?怎么字字都懂,合在一起她听不懂了?
“您的饮食,每个时辰要做一次,点心果子每两个时辰做一次。”国安无辜地眨眼:“所以御膳房没记错。”
花素律听完,呆呆地放下账本……
难怪每天吃的点心都是热的……
她还以为是事先蒸烤好,拿来前热一下呢。
国家最大的蛀虫,确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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