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李善长的话说到了朱标心坎里。
有人高升,有人被贬虽然是常事。
但是朝廷才刚刚提拔的新人,没几天就下放,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善长看到朱标犹豫不决,知道自己说动了朱标,连忙趁热打铁。
“殿下,铁轨工程是朝廷重中之重的项目,但是吕永博不熟悉北方情况,让他过去还得需要耗费时间熟悉情况。”
“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铁轨工程进度,为此而造成工程延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老臣建议,在铁轨工程即将收尾的关键时刻,应该选派熟悉当地地形的官员才更稳妥。”
李善长说到这里,文武百官都知道这是淮西一派和宋隐的较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而朱元璋和朱标听了这些话,也有些动容。
但是朱元璋绝对不可能把宋隐派出去。
宋隐一离开自己视线,还不知道会如何摆烂。
所以,想都不要想。
但是朱元璋也从李善长话里有所领悟。
他虽然不喜欢官员整日里只想着升迁的事情,但是也不得不面对这种现实。
他改变不了,甚至还不得不妥协。
原本宋隐的提议,把吕永博调离朝堂,现在看来,理由就不够充足了。
朱元璋当即示意朱标。
朱标会意,当即开口,“韩国公既然有更合适人选,不妨说出来听听。”
此时,宋隐心中一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李善长对付实干派官员手段,已经到了不择手段地步。
他既然整不了自己,势必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
果然,李善长得意洋洋地开口,“礼部尚书孙大人,熟悉北平地形,派他前往自然是极好的。”
“至于空出来的礼部尚书一职,老臣建议由吕永博担任。”
“以吕永博的资历和能力,老臣认为他足够担当。”
“毕竟朝廷不是还有二个月试用期吗?所以朝廷也不必担心。”
李善长此话说完,朝堂上许久都没有人出声。
他这一手釜底抽薪,瞬间扭转淮西一派劣势局面,甚至还极大地打了宋隐的脸。
如此一来,宋隐身边的得力干将孙志浩就要离开朝堂了。
而且吕永博成为礼部尚书,无论是官职还是手中权力,都极大提升。
朱元璋和朱标更没有料到,李善长胃口这么大。
李善长说完,心里得意非凡。
可以说,这是他和宋隐对抗多年,第一次感觉到扬眉吐气。
文武百官看到这一幕,脸上神色各异。
淮西一派官员及拥护者,脸上都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相反,实干派官员则神色平静,甚至看不出任何波澜。
即便被李善长推到风口浪尖的礼部尚书孙志浩,曾经的北平布政使情绪并没有显得愤怒。
他们这些跟随了宋隐多年的官员,心里都清楚。
树大招风,树欲静而风不止。
宋隐权力太大,而且妨碍到淮西一派利益。
所以淮西一派对宋隐的打压永远都不可能停止。
而他们这些宋隐身边最近的人,迟早有一日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只是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如果牺牲自己可以保全宋隐,那么人人都会义不容辞。
况且,这次只是官员上的调动而已,又不是要命的差事。
他们更相信,今日他们受到的任何委屈,他日宋隐一定会替他们百倍千倍的要回来。
朱标看了一眼朝堂上神色各异的众人,相较于这些朝臣的意见,朱标更在意宋隐的想法。
李善长提议虽然很好,但是朱标也会考虑宋隐的感受。
毕竟这孙志浩是宋隐一手提拔上来,又是宋隐身边的骨干人员。
“宋大人,对于韩国公的举荐,你意下如何?”
“毕竟铁轨火车事关重大,而且韩国公的提议也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宋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朱标看着宋隐开口,此刻完全没有太子与朝中大臣对话的语气,反而是商量的语气。
宋隐知道自己此刻又成为全场焦点,他不慌不忙地开口,“殿下,韩国公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臣对此并无意见,替朝廷分忧,自然不会在意工作岗位在哪里。”
“另外,年关将近,户部正在着手对官员们的考核事项,六部尚书位置非同小可,需要六部商议,并报内阁讨论后才能最终决定。”
“如果是我个人意见,我觉得吕永博目前尚没有能力担当尚书职位。”
“毕竟吕永博连一个军部的财务都管不好,又怎么可能统筹安排好整个部门的事务呢?”
“不过让吕永博去哪个部门当个侍郎,先历练一番,倒是可以。”
“至于空缺的礼部尚书一职,由现任的侍郎担任就行。”
宋隐说这些话时,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而他的建议,直接让吕永博从尚书高位,变成打杂当下手的侍郎。
这波应对之策,让淮西一派官员当场傻眼了。
李善长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当一个没有实权,只有听令行事的侍郎,还不如让吕永博去督建铁轨工程,攒一些功绩呢!
宋隐的提议,也让朱标反应过来。
吕永博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现在即将年关了,每个部门都非常忙碌。
这时让一个新人去接任尚书一职,势必会影响整个部门的工作进度。
“不错,宋大人的提议很好。”
“本官决定,原礼部尚书孙志浩调任北方铁轨工作负责人。”
“原礼部侍郎提升为礼部尚书,吕永博为礼部侍郎。”
朱标下令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文武百官。
除了淮西一派官员脸色愤怒,其他官员还算平静。
朱标旨意已下,再无转圜余地,李善长和吕永博既愤怒又无奈。
这下,他们无异于捡了芝麻丢西瓜。
不但没有拿到尚书一职,甚至连军部财权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