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道:“不瞒兄弟你说,若是弟妹尚未到来,你的处境仍然还是如刚才的那般凶险,你便是打着骂着,哥哥我也绝不会离你而去的。但是如今凶险已过,你也还有许多大事要办,我也就用不着在此多所耽搁了。我这趟中原之行,原打算要裹挟几万百姓到暹罗定居去的。
“昨日的一番波折,不仅折了许多弟兄,而且捉来的百姓也都跑了不少,哥哥这活儿啊,还得重新干起来呢!等他日得了闲,你我皆了却的烦心之事,哥哥我再来中原之时,或者兄弟你到了暹罗之日,咱们再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不迟。”
张梦阳笑道:“好,哥哥说得也是,兄弟我再要挽留的话,倒显得我见事不明了,等你的殖民事业做大做强了,兄弟一定带着花红酒礼前去给你祝贺,到时候咱们定当来个一醉方休。”
李俊哈哈笑道:“不错,就是这么着,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兄弟两击掌为誓。
李俊又向多保真和蒲结奴见礼告辞,然后拜别而去。张梦阳命人牵了两匹马来,与李俊各乘一骑,一直把他送到朝城郊外,兄弟二人方才依依惜别。
接着,张梦阳又送走了岳丈耶律护思,让随军书办以自己的名义写了封书札,让他带着到斡离不的大军之中,由斡离不量才使用,跟随斡离不的大军一起北返燕京,接下来再想办法让他和莺珠父女团圆。
回到了吕祖庙后,除却多保真随身带来的御林军侍卫,大部分金军将士都已经从庙里退了出来,由炮手护卫着的两列十分崭新的大炮,如雁翅般蹲伏在庙门两侧,看上去极是威武。
就是这些门大炮,轰跑了即将临门而来的杯鲁和丑八怪圣母,将自己从极大的危机和尴尬的处境出解救了出来,这些门大炮于自己而言,真的是功不可没呢。当然,指挥它们的多保真,则更是居功至伟。
他觉得当此情景,应该赋诗一首,将这十门大炮从头到脚地夸赞一番才是,同时把多保真连带进去,把她说成是今时从军的花木兰、穆桂英,诗成之后拿给她看,想来她定然会是喜欢的。只是自己向来不善此道,搜肠刮肚了半天,连一个字也没能吟得出来,只好苦笑着摇头作罢。
一想起刚刚蒋陈皮一口一个的“贤伉俪”,他就不由地在心中暗笑。
“让他和那个丑八怪贤伉俪去吧,小爷我诗作不出来,但和他的美女老婆贤伉俪一回却还没问题的,嘻嘻!”
如此心聊以自慰地想着,他迈步走进了庙门之内,来到了方才上演了唇枪舌剑和刀光剑影的后庭之中。
此刻的偌大后庭,只有几个御林军侍卫和李靖尚还站在西侧的厢房之外,除此之外一个人影也无,蒲结奴和多保真也不知道去往哪里了,因此整个庭院看起来显得空荡荡地。
张梦阳见此情景,问李靖道:“李主事,国相和公主去哪儿了?”
李靖道:“国相大人进城养乏去了,公主娘娘在房中等候殿下。”说着,李靖朝眼前的厢房中看了一眼。然后冲那几个御林军侍卫一招手,带领着他们快步走入了前殿穿堂,赶往前边的院落里去了。
张梦阳左右看了看,见这座院落中再无一个人影,便猜到这定是多保真的杰作了。
“多保真这是要干什么,大白天的想要在这西厢房里和我演一出龙凤配不成?不对,应该叫做西厢记也许才更合适。嘻嘻,张君瑞和崔莺莺是在山西的普救寺里演了一出西厢记,看来多保真和我今天要在这山东的吕祖庙里也来上演一出西厢记了。
不同者只是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发生在晚上,我和多保真的故事是发生在大白天里,相对于他们,我们两人可是更加的敢于冲破封建礼教之大防了,也是更加的可歌可泣了。
呦呵,不对,大作家王实甫写作西厢记的时候,应该还在这一二百年之后,难不成,他是从我和多保真的故事中取得的灵感,加以艺术性的创作,写出来的他那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传世名作么?剧中的张生姓张,我张梦阳也姓张,难道历史上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么?”
“嗐,管他呢,先进去跟多保真说点儿热乎话儿再说,这么长时间不见她面,我还真怪想她的呢!”
一边这么想着,他就一边推开了房门,走进了西厢房里去。
进屋一看,多保真正坐在那里对着他怒目而视,眼光中浑没有了刚才的柔情与关切。
张梦阳不明所以,只以为她是在恼自己相送李俊和护思这许久才回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心生不满。
想想也是,人家大老远地为了搭救自己而来,自己却巴巴地去送一个刚刚结拜的义兄和护思远行,而把她一个女孩儿家丢在这里,这让他在将士们面前可多么没面子?
他满含歉意地走到多保真的跟前,噗嗵一声跪了下来,两手搂着她的膝盖道:“多保真,我的好媳妇儿,今天你若是在来迟了一步,后果可就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多保真冷冷地道:“去把门给我关了。”
经她这一提醒,张梦阳方才意识到,自己进屋之后只把眼睛盯在了她的身上,竟然忘记了把房门掩上,当真是粗心大意得紧,一旦自己小两口儿的闺房私事被外人窃听偷看了去,让她一个女孩儿家情何以堪?今后怎么还有脸见人?
张梦阳得了她的吩咐,立即跳将起来,跑过去把房门掩好,上了闩,然后又又回到了他的跟前来,依然是双膝着地地跪在她的面前,两手扶着她的膝盖,犹如一个忠心的臣子拜伏在一个高贵的女王面前一般。
没想到多保真抬手就甩了他一个嘴巴,打得清脆响亮,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蛋子都木木地没有知觉。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多保真又抬起腿来当胸跺了他一脚,直把他跺了个四仰八叉,躺倒在地。
张梦阳本想着要跟她叙一会儿话,倾述一下别来的相思,然后叙说到情浓之时,与她效仿一下张生与崔莺莺,在这西厢房中上演一出小别胜新婚的于飞好戏,哪想到好戏还没开场,倒先吃了她的一顿打。
张梦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生气又委屈地问她:“干什么你,人家好好地跟你说话,干什么动手打人。”
多保真冷哼了一声道:“说,你到底是谁?老老实实地给本公主交代!”
多保真的这一问,把张梦阳给问懵掉了,张口舌地道:“我……我是杯鲁啊,你干嘛……干嘛这么问?“
多保真冷笑道:“你是不是杯鲁,我心里头跟明镜也似,刚才之所以不当众揭穿于你,是想给你留条性命,你真以为本公主真是连自己老公都不识得的傻子么?”
张梦阳捂着被踹痛了的胸膛,喃喃地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的,那刚才,你为什么……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