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密室的途中,颜长官出了17次冷汗,但她的体感大约是三次,后背淋漓的。
可系统给出的是17次,毕竟很多无意识的冷汗,体感是觉察不到的。
一切,以数据为准。
白其索突然说将整个古窑搬去竹县,这已经让颜长官震惊,而下一秒,竟要和她去密室谈谈。
想到这,又出了身冷汗。
但浮出手腕处的数据却是:新增6次。
一切,以系统为准。
“这可怎么办。进了密室,生物萤虫就检测不到了。”颜长官停下脚步,感觉之前已经开始由白变黑的头发,又吓白了几根。
是真的害怕。
别说面对一个兽化到极致的白其索了,就算是日常,在没有任何生物萤虫进行跟踪,没有科技加持的情况下,她独自出现在地球上,都害怕。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
“会议开完了吗?”她侧过身体,躲到地下通道阴影处,问道。
此时,科技中心正在进行最高级别会议,以讨论如何面对眼下情况。
一派人物认为,白其索能走到今天,证明了低等智能是能通过朴素的办法,在高级智人碾压下,赢得生机的。
“我们这是实验!实验的目的就是未来有一天,如果我们遇到更高级的智能,如何逃脱,如何生存!不能干预这项实验。”
他们决定,牺牲掉颜长官。
或者说,也不算牺牲,毕竟不一定她会死,只是说顺其自然,让她进入白其索的掌控范围。
“不同意,密室之内是他的掌控范围,一旦进去,我们根本捕捉到内部情况,我建议立刻去掉密室的涂层。”生物学代表立刻反对。
一个颜长官,是生物学的最高科技成果,她若没了,或受到伤害,要诞生下一个,可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这真是一项艰难的决定。
双方拼命地举证,并计算究竟做出什么决定,才是最优。
“颜先生,您以为呢。”这时,首领问道。
首领的声音从圆顶上方传来,人未露面。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颜长官的父亲,颜先生。
只见颜先生眨了眨眼,看向正走向密室的女儿,此刻的她,已经展现了高级智人最优基因的特征:哪怕很害怕,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眼底也全是担忧,但比其他高级智人遇到这种情况,要表现得更为镇定。
她,是他基因里选择的最佳的那一颗。
而颜先生本人,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基因里,选择的最佳那一颗。
不,准确地说,是最佳那一批中,最后选择能得以存活的那一个。
纵使科技如此发展,也得胎儿彻底成型才能监测出谁更完美。
他更完美,其他的与他同时诞生的同为父亲的儿子,便全部生物处理掉了。
颜长官也是。
同时期,她的兄弟姐妹共九个,最后只留了她一个。
来之不易啊。
“不管多来之不易,她生来就是为了实验,而眼下,这末世实验是几十个纪元以来第一次迎来重大突破……”
颜先生并没有犹豫。
他的眼底,写满了冰冷。
就好像,女儿颜一一只是一件物品,和这满房间的仿生机器人没什么两样,仅仅是为了实验而生的物品一样。
不,不是好像。
从某种角度来说,颜长官的确只是一件物品,一件生出来就为了实验的物品。
整个实验室,那么多科学家,每一个都是如此。
“好,实验继续。”首领下了令。
嘟……
颜长官收到了通知:不干扰实验,继续。
其实,在看到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作为一名成熟的实验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意义之所在呢?
只是,当看到通知之后,她内心还是很痛地扯了下。
下达这种通知,以她的级别和目前所处的危险程度,实验室一定会征求父亲的意见。
也就说,父亲是同意的。
而且从时间上来看,他几乎没有犹豫和挣扎,更不存在为了留住她而和别人辩驳,而是立刻同意了。
想到这,颜长官只觉得鼻头有些痒痒。
她摸了下。
又觉得眼睛有些痒痒,又摸了下。
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一步步走向密室时,颜一一有种走向陷阱的感觉,而让人唏嘘的是,这陷阱还是她配合白其索布好的。
当时,也没想到局势居然会进行到这一步。
“人类说的,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说的就是这种场景吧。”颜长官深深吸了口气,在密室门口站住了。
这儿,不采用高科技的指纹锁或虹膜锁——其实人类早就有这些东西。
白其索不用。
极厚的防辐射墙用的是古制结构,一合上便没了缝隙,是有这方面古代记忆的老人配合他们的专家设计出来的。
颜长官走到门口,白其索便开了门。
门也不是自动化的。
昔日,对于这种不科技的东西,颜长官是嗤之以鼻的,但此刻,她却吓得发抖。
真实的发抖,抖到笑起来的时候,嘴都是歪的。
白其索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她又可恨又可怜,但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死了那么多的人……
“什、什、么么、么事儿?”看得出,伴随着密室的门关闭,颜长官竭尽全力地试图控制自己。
只是莫说高级智人被科技保护得太好,根本不擅长伪装,就算是再人情练达的人类,面对此刻一个彻底兽化且极度痛苦的兽化者,恐怕也会吓晕。
“心理素质很不错啊,颜长官。”白其索挑了挑眉,坐了下去。
他抖了抖手。
手上的皮肉掉下来一块,带着人体渗透的粘液,可皮肤却干燥倒裂开,很是恐怖。
颜长官瞪大眼睛。
他说什么?他……他刚刚喊我什么?
“请坐,颜长官。”白其索指了指一侧硬邦邦的凳子。
颜长官只觉得浑身的毛发瞬间竖起,身体猛地一软,竟差点站不住,抓住凳子的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眼睛,本能地立刻看向门口。
门,用的是古制的栓子,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打开,再者,眼前这头猛兽会给她逃跑的机会吗?
“我、我、我、我不是颜长官。”颜长官的理智在极度惊恐中拉扯了回来。
她看向白其索,只见此刻的他微笑着,双腿微微分开,坐在密室正中间那硕大的黑皮椅子上。
他轻轻笑了笑。
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息都透露着她拙劣演技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