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索只觉得脚底有些滑。
他并没有低头看，按照经验，这种滑不是血，就是脑髓之类的喷出来导致的。
脚在一旁蹭了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单纯的滑，蹭的时候有种踩到了有弹性的绳子的感觉。
低头一看。
肠子。
拖出来得十几米，顺着肠子看过去，一名护宝行的兄弟正倒在地上。
这不是敌人的肠子，而是自己死士、自己兄弟的肠子。
白其索的脚一麻，立刻抬起了起来。
远处，交战愈发激烈，他的目光只在那死士身上短暂地停留后，便看向了交战点。
面色，是平静的、镇定的，只是脚不再在地上摩挲，而是跨了过去。
历史上的战争里，总是对赢得胜利的将军多以褒扬之词，他们总是战无不胜，指挥着千军万马所向披靡，哪怕是围剿敌军，活活困死对方，都显得那么枭雄。
文学作品里，倒是会将笔触投向普通的士兵。
他们会害怕、会疼痛，甚至会逃窜。
也曾有人写出：所谓战争，不过是一群农民的儿子千里迢迢去杀死另一群农民的儿子，这种悲悯又理智的词句。
但……
却很少有人，应是从未有过人，去关注到前线战场的将军，他们的心理。
正如此刻，白其索的心情。
呃……身后，肠子那端传来了死士无意识的呻吟，他还未死，却快死了。
白其索没有再回头，而是依旧冷冷地看着前方。
他的生理数据，只疯狂地滚动。
在战场，最可怕的并不是自己死亡，而是由于自己的命令，导致别人死亡。
嗖嗖嗖嗖……弯刀划破长空。
滋……
拐角处，兽化者的头掉落在地，血喷了出来。
“主子，你左，我右。”老吊小步跑了过来，胳膊一抬，弯刀回到了他的手里。
脚踩到了肠子上，实在是滑，他一个跌呛差点摔倒。
“妈i的……”老吊骂了句，回过头一看，见是自己人，眼底一变。
立刻，几乎是刹那，他的目光躲避，不再看。
“肠子扯出来，其实不痛的。”老吊的声音很是冷静，可见，在这方面，他经验比白其索要多得多。
古时的记忆里，可没有枪之类的，除了少部分的弓箭远程作战，大部分是近身肉搏。
肉对肉，刀对刀，厮杀原始而惨烈。
白其索没言语，而是身体微微下蹲，猛地跃起后，一个翻身到了拐角处。
啪！
伸手一捏，揪出了埋伏在那的一名兽化者。
咔。
脖颈尽碎。
同时，另一只手举了起来，朝着右边就是一枪。
啪！
藏在那右边的，也不知是兽化者，还是敌方的人类，他看都没看，便爆了对方的头。
“嗯，不痛的。”白其索这才回道。
肠子扯出来，的确是不会那么痛，因为在扯出来之前，腹部是被兽化者生生地撕开的。
撕开的剧烈疼痛会导致局部麻醉，肠子被扯，很可能这名死士不但不同，且没知觉。
被人拖了十几米，肠子一段挂在了砖头上，也毫无知觉。
“往前压。”白其索打了个手势。
之前就有军令：若看到伤员，不管，先把战线往前推。
越快，死亡的人数将越少。
“他下手真狠。”
“头颈部骨头碎裂的声音，挺好听呢。”
“看景象都这么刺激，要是在现场，那场面，估计更……”
实验室里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很是兴奋。
巷战，本身就充满了观赏性，而白其索的巷战则更是难得一见。
他实在是太凶残了。
“别说，挺有魅力，那种原始的、野性的美。”一名女性观察员半眯着眼睛，说道。
“是啊，也就地球上会有这种刺激的对抗，好美。”另一名女性观察员脸色也微微发红，接话道。
隔着景象，闻不到气味。
但从观看来说，比人类拍摄的任何一场战场片都要刺激。
“巷战的气味是怎样的？”肖博士侧过头，问道。
礼伯微微眯眼。
肖博士从未去过巷战现场，礼伯却去过，地球四号时有过一名人类需要跟踪，他去了现场。
“硝烟和血掺在一起的味道，我记不太清楚了。”礼伯皱起眉头，摸了摸鼻子，“当时要观测的人，远不如这白其索，他杀得多爽啊！”
礼颜实验组内，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盯着景象，一向不太喜欢工作的礼伯也全程观摩。
这是撬动了末世文化的白其索，经历的第一场巷战，具有历史意义。
这段景象，被人文实验室载入史册，此刻正悬空浮现在科技中心的重点实验展示大屏上。
“哇，你看，那就是1090号吧，叫白其索的。”
“是的，颜实验室和礼实验室的头号观测对象。”
“为了他一个人，成立了礼颜工作组，听说他撬动了末世文明，啧，你看他杀起人来，真冷血。”
“死亡才刚刚开始呢，人吃人的阶段……只剩几天了。”
公园附近，一些研发人员在休息，抬起头看向悬空的景象，纷纷咋舌。
这种盛况，光看看，都觉得刺激。
好看极了。
一旁，偌大的末世倒计时，一刻不停地流淌着时间。
距离人吃人，只有六天了。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吃人呢？
饥饿，且意识到不可能有其他食物的情况下。
这种现象，在华夏还需要十几天，但在西方国家，只剩六天了。
西方大乱的时间，比华夏要早，此时，超市早就形同虚设，而农场也一片荒芜。
饥饿，席卷全球。
人类现代文明，总是在战争的情况下保护女人和孩子、老人，但当秩序褪去，死亡大规模来临，被吃掉的，也将会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尤其是落单的孩子。
另外一处，浮现出西方某地此时的经典画面：一名极为强壮的兽化者，带领着一群兽化大军，正涌到非国。
非国，这个拥有着足够稀有矿物质的地盘，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战争，打得正激烈。
旁边一处，则浮现出一名人类，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此刻正压着一位前凸后翘的美女，激烈地索取。
美女的旁侧，是刚刚被杀死的孩子。
这是这女人的孩子，九岁，被割下的头上，眸子依旧睁得大大的。
“我的孩子……”女人哭嚎着，绝望极了。
这名人类不为所动，拿过一旁的刀，将她后背的衣服划开后，手飞速地扯掉这些障碍。
“你还有个孩子。”他低声说着，很是温柔，却充满了杀伤力。
这女人的哭嚎，戛然而止。
在不远处，床上正睡着一名女童，才一岁多。
“你儿子太大了，会对我有仇恨的，所以必须死，至于你女儿……”这名人类将女人的头掰了过来。
“她还小！她还小！而且睡着了，哪怕醒来了，也不知道您在做什么的！”女人方寸大乱，浑身抖了起来。
景象的一旁，浮现出男人的名字。
“这也是个能人啊。”
“那当然了，能出现在重点景象的，都是末世里最有可能活下来的领袖。”
公园里，大伙儿抬眼看着。
夕阳很暖，垂柳依依。
这可比人类看电视剧，要真实多、好看多了。就那那个睡女人的人类领袖来说吧，那女人，是他亲妹妹。正因为是亲妹妹，才经典：这说明，人伦已经彻底毁灭。
大大小小，约莫一千多块景象浮动着，展现着末世之下，一千多名领袖的经典时刻。
白其索，虽在c位，却也只是一千多名领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