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看了眼缠绕着白其索的生命螺线,眉头几不可见地跳了跳。
只见李彤之的生命螺线倒并无不同,只是比往常要缠绕得更紧密。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是战场,他们将共历生死,在这种情况下,有着如此深入的缠抱,实属正常。
但这对于李彤之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毕竟,战场死亡如影随形,往往伴随着死亡,生命螺线就会与白其索愈发有关联——
不管白其索愿不愿承认,也不管李彤之的主观意愿如何,从数据上分析,是白其索将李彤之带来这战场。
这也是白其索内心深处最为在意的一点。
很显然,白其索将这一点深藏在心底,历史的翻腾让他不得不往前,也让李彤之不断地往前。
她想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就必须勇往直前。
这似乎就是人类口中的宿命。
但对于颜一一来说,重点不在这。
重点是旁边那几条半透明的、不断靠近且缠绕的生命螺线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就是高级智人的生命螺线。
“一、二、三……八。”颜一一很是讶异,居然真正八条!
这说明有八名高级智人与白其索产生了非常深入的影响。
“是从他身上得到了重大的、足以改变命运的突破吗?”
颜一一歪了歪头。
她不缺什么能改名命运的突破,她的命运早就注定了——已经是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新生代的顶梁柱。
但其他人,却不一样。
想到这,颜一一愈发加快了资料的翻阅,这说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同仁盯上他。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否则呢?
人类能影响高级智人命运的,唯有通过实验,就像实验仓鼠要改变一位科学家的命运,只有一个原因:科学家在这只仓鼠身上取得了实验上的重大突破。
“得快些了,得快些,否则目光会太多。”颜一一皱起眉头。
此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是这么一个不怕实验公开的人,为何独独面对白其索有这种隐藏的情绪。
目光又瞟了眼生命螺线。
“李彤之……”她眉头挑了挑,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显然,李彤之的生命螺线正在疯狂地变动,而她的同伴们也是一样。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
人命,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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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这么猛。”广子往里看了一眼后,立刻也跳了进去。
只见不远处,一名敌人已经被李彤之打成了筛子。
她枪法不太好,所以一开就是一梭子,这样稳妥,俗话说,乱枪打死老师傅。
老师傅再厉害,也压不住她这嗖嗖嗖的一梭子。
身体往下一蹲,躲到一旁后,将包的拉链拉开,一只黑色的犬瞬间跃起,落到她的脚旁后,鼻子剧烈地抽了抽。
身体微微半蹲,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朝着其中一扇门飞速地跑了两步,又跑回来。
咻,比上一次经历战场的时候,又大了些。
这狗,真是见风长。
此时的它已经褪去了胎毛,毛发愈发地黑,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
但左右看这体格,还是小狗,但绝非奶犬。
“那!”李彤之指向咻示意的门,打了个手势。
余下20人,分列了18人到前方的门,只留了两名守着后头的门。
她相信咻。
正如战场上,白其索相信她那般。
这就是战友。
必须相信,虽对方可能会出错,会让你陷入危险,但人类在战场上,任何一场大胜的战役,尤其是以少胜多的神来之笔,都与‘相信’二字分不开。
“相信战友,相信决策,是人类战争的共同基因。”颜一一看着资料,皱起眉头。
有句话,军令如山。
这就是相信。
哪怕你不相信,你想叛逃,想不听指挥,立刻会有长官一子弹崩了你——在战场上,你不信也得信。
咻开始飞速地在这一层仓内跑动了起来。
动物的脚步声很轻,且迅猛,也就那么二十几秒,它便回到了李彤之的脚旁。
鼻子再一次朝着前门顶了顶。
显然,第二次巡地,它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咔咔咔……
子弹上膛。
哒哒哒,远处,脚步声传来,非常密集,听上去……
“这么多人。”一名死士皱起眉。
“十队人,每队五个。”
护宝行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以前是通过马蹄声来判断有敌多少,如今通过脚步声可容易多了。
“不对啊,如果这么多人,怎么会集中在前面过来,而后门却不派什么人呢?”李彤之眼底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与其他死士对视一眼,他们眼底也全是疑惑。
21人,对50几人。
哪怕是真的集中在前门火拼,那也是以少对多的劣势。
若后门还被人包了饺子……
李彤之低头看了眼咻,只见此时的咻身体伏地,死死地盯着前门。
可见,咻的判断依旧是:敌人集中从前门过来。
李彤之蹲了下来,摸了摸咻,它的身体温热的,在微微颤抖着,连舌头都缩了回去,做出了临战时的动作。
一旁,是被她打成了筛子的那名敌人。
看着,那人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还很是稚嫩,也不知是轮到他守下仓还是偶然路过,总之,就是那么不巧,李彤之进去后瞬间为了安全,就给了他一梭子。
长挺高的,这孩子。
看着得一米八几,脸看不清,打糊了。
众人看向了李彤之,如何布局就在她一念之间,而她的一念之间若错误,导致的,或许是全军覆没。
这就是战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血淋淋,没有后悔的余地,死了,便是死了,不能复活。
她低头看了眼咻。
是相信咻,还是相信常规的判断呢?
哒哒哒,脚步声更近了。
“集中火力。”李彤之打了个手势,做出了决定——相信咻。
因为它不是简单的一条狗,而是战犬。
人类为什么带着犬上战场?
因为犬有着比人类强很多的嗅觉、听觉,而这两点,足以让咻在隔着两层面板,甚至三层的情况下,听到上面的动静。
将命交给一条狗?
不,这是战友。
但李彤之担心的一点是:这艘船上,不仅有人类,还有兽化者。
兽化者的动作是悄无声息的,就像白其索,他若要做到无痕奔跑,哪怕那么健硕,跑起来也没什么声音。
就像咻,它刚刚巡逻一周,也没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就需要赌一把了。
“我去后门,你们守前门。”李彤之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