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路敬远也正要按往常安排去临日峰和其他人对练,同月峰善义堂的人却忽然来找他。
“共戈长老给你派了个任务,在云上阁东面的朝月城,即刻出发,这是任务详情。”
善义堂的弟子按部就班地说完,把一卷文书递到路敬远面前。
路敬远并未第一时间接过,而是问道:“紧急任务?”
通常情况下,云上阁并不会安排刚入门两三年的弟子外出处理任务,但也不排除这种情况。
对于比较优秀的弟子,云上阁还是不会吝啬给予他们锻炼机会的。
但即刻出发说明这应当是紧急任务,一般紧急任务危险也较大,不会交给经验尚浅的年轻弟子,故路敬远有此一问。
善义堂弟子回道:“不是。”
“那为何如此着急?”
善义堂弟子面无表情道:“这你要去问共戈长老,此事由长老决定并下令。”
“好吧,多谢师兄。”路敬远接过文书,与同月峰善义堂师兄分别,回到百闻峰的弟子居所。
与他同住的弟子见路敬远折回来了,还开始收拾东西,疑惑道:“你要出下山出任务?”
“是。去东面的朝月城,有妖族为恶。”回来的路上,路敬远打开文书看了。
说是朝月城有妖族作祟,残害百姓,百姓苦不堪言,云上阁遂派遣弟子前往处置。
同住弟子即是与路敬远一起进入云上阁的黑衣少年,名为魏子垚。
魏子垚想了想,道:“朝月城可有些远了,我与你同去吧。”
路敬远一边慢慢收拾衣物和药瓶符箓等行李,一边道:“不用。我自己去即可,会尽快回来,放心。”
见他不像是要和自己打商量,魏子垚也不勉强,只道:“那你多加小心。”
“嗯。”路敬远拍拍他的肩,笑了下,拎着行囊出门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去便是许久,朝月城的任务虽不怎么危险,却很是麻烦。
那妖怪格外狡猾难缠,令路敬远颇费了许多功夫。
待他很久之后完成任务回到云上阁,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路敬远糟心,萧幸渺就舒坦。
因为路敬远不在云上阁,没有人和她对练,明舜也不安排其他弟子,萧幸渺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打过架了。
当然,和师父打不算,师父这是指教。
浮岛小院的梅树下,明舜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微微侧首,注视着小溪流水潺潺。
萧幸渺为他斟上一杯刚煮好的茶,也看了眼小溪上的水雾,心里只觉得好看。
或许在师父眼中,这缓缓流动的溪水和一舒一卷的云雾之间皆藏有玄机。
萧幸渺自认境界尚低,不想去费脑子想这些,就问道:“师父,今日学新法术吗?”
明舜抬眼,视线从溪水云雾上移到萧幸渺脸上,轻轻勾唇,温和的笑容瞬间驱散了他身上疏离清冷的气质。
他道:“今日不学新法术,为师来考校灵昭的修习成果如何。”
萧幸渺歪了下头,看向放在明舜面前的热茶。
明舜端起茶盏在鼻尖轻嗅,香气高长,氤氲着独特的松烟香。他轻轻吹凉,浅啜两口,点评道:“汤色红亮,香气芬芳,滋味醇厚,不错。”
见他还算满意,萧幸渺弯起眉眼,然后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饮下半杯,咂咂嘴,道:“好喝。”
“你这丫头,”明舜无奈一笑,“惯会讨价还价。茶也品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萧幸渺连忙点头:“走吧,去院子外面。”
小院四周平坦开阔,但右侧除经过小院的溪流,还有一条较大的溪水,溪旁生有大片花海。
因此他们常常在小院左侧比试。
说是比试,其实是萧幸渺不断挑战明舜,而明舜单方面碾压萧幸渺。
纵使萧幸渺使尽浑身解数,拳脚功夫也罢法术远攻也罢,都被明舜轻轻松松挡下。
但萧幸渺从不会受挫气馁,每次考校结束,明舜便会指出萧幸渺身法及法术运用上的不足之处,并教导她如何改善。
萧幸渺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提高很快。
“不知何时能打得过路敬远……”萧幸渺嘀咕道,双手快速结印,浅蓝灵光浮动。
她感受着法力的流动、凝聚,急速推出,强劲的攻击朝着远处打去,落空,消散,余波震荡开一阵风。
“哎……肯定也打不过叶瑾安。”
明舜这段时间下午没有来幽境浮岛,萧幸渺独自修炼,此时她正坐在浮岛入口处,双腿悬空,无聊地晃悠着。
她望着辽远的天际,神思渐渐飘远。
在云上阁修炼的日子很充实,也很安逸,不用时刻担心被人绑架甚至杀死,还有对她很好的师父。
可她还是偶尔心中难安。
“好冷,我昨天梦到阿爹和阿娘了。阿娘做了我爱吃的点心,阿爹送了我一柄上好的长剑,说再过两年就带我上站场。”
萧幸渺笑起来,又很快垮下去:“我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我爹才不会同意让我上站场呢。我小时候跟他说这事,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我跟你说,我爹脾气很好的,可惜不常在家中,不然就能拦着点阿娘训斥我们了……”
讲着讲着,她的声音慢慢变小,又叹了口气:“算了,我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明白。”
入口旁的石台中传来一声悠长的鸣叫,声音不大。
萧幸渺没有回应,仰躺下来枕着手臂,沉默地望着一成不变的万里苍穹。
直到困意一点一点涌上来,就这么睡着。
直到夕阳西沉,橙红暮光铺洒,整座浮岛笼罩在落日余烬中,飞流直下的瀑布宛若金红色长练,连接着浮岛和天湖。
春去秋来,隐珠峰幻月林的红果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好冷也在萧幸渺的投喂下变得亲切许多。
至少,不会再在带萧幸渺下浮岛时吓唬她了。
萧幸渺觉得以她和好冷初识那年的关系而言,这已然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萧幸渺经过千锤百炼,早已不会害怕这种程度的惊吓。
“好冷!”萧幸渺打开院门飞奔出来,远远地便开始呼喊好冷。
须臾,悠长空灵的鸣叫传上来。
已经跑到入口处的萧幸渺纵身一跃,风声在耳边呼啸,好冷迎面而来,翅膀在朝阳下折射出璀璨的细碎流光。
一人一鱼在半空相遇,好冷扭转庞大身躯,萧幸渺正好稳稳地落在他背上。
“阵法课要迟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