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鸟带着萧幸渺拐向大殿右边,经过了演武场,一座阁楼,最后停在一片山坡竹林外围。
竹林青翠,其间云雾笼罩,一眼望进去幽静神秘。
在萧幸渺面前,是一条蜿蜒向上的道路,以并不算十分规整的石板铺就,颇有隐世仙境的意思。
把萧幸渺带到后,小白鸟就扑棱着翅膀原路飞回去了。
萧幸渺好奇地看了它一路,见它飞走,才转头往竹林里看。
按师父的意思,这就是她以后的居所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模样的。
萧幸渺抬脚踩上石阶,一边左右打量竹林,一边慢慢往上走。
衣摆搅动道路两边的云雾,翻涌飘荡,清风拂过竹林飒飒,竹叶一片片飘落。
石阶不陡,不过有些长,萧幸渺走着走着,已完全望不见来时的路口与外面的景象。
之后道路平缓,变成了石板路,再走一段后前方光线也变得明亮。
萧幸渺知道她马上要穿过竹林,加快脚步往前走,视野便豁然明朗。
由于光线太亮,萧幸渺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待看清眼前景象时,不由低呼:“哇!”
竹林之后是一片很大的湖,湖水连天,水雾弥漫。湖中央的上空则有一座浮岛,岛上有小型的瀑布飞流直下,注入湖中。
饶是萧幸渺见识过云上壮丽盛景,也俯瞰过十万群山的绵延辽阔,此时仍不免感到震撼。
谁能想到穿过一片山地竹林之后竟别有洞天,是如此广阔的一方天地。
萧幸渺惊叹欣赏一番过后,沿着石板小路走到湖边渡口,那里却没有船只。
“诶?不会是要我自己飞吧……”萧幸渺觉得有点离谱,然而环顾四周,的确没有任何能用来载人的东西。
她忽然怀疑阁主是想考验她,撑着下巴作沉思状,自言自语道:“反正现在的话,淹死我也上不了岛的。”
别说上到浮空岛上,她连在水上停留都做不到。
萧幸渺蹲下来,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托着双颊无奈叹气:“师父可真行,好歹给点提示吧。要是六郎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怎么办。”
想到跑得贼快的许钦,萧幸渺朝水中倒影做了个鬼脸,倒影也做着同样的表情。
萧幸渺又作出生气状,伸手把倒影搅乱了。
“嘶~好冷!”萧幸渺缩回手,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
然而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湖中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哗啦啦溅起一片水花。
萧幸渺本能地抬头后仰,就见一条长着半透明翅膀的庞大白鱼正跟她对视。
“空中飞鱼!”
萧幸渺再次惊呼,白鱼摆动尾巴,头颅微转,那眼神好似在鄙视她。
“?”萧幸渺觉得怕是自己眼花了。
白鱼慢悠悠地扇着翅膀,一大捧湖水呼啦一下朝萧幸渺涌过来,将她卷到了白鱼背上。
白鱼原地盘旋了一圈,仰头摆尾朝浮岛飞去。
在半空中,更能感受到此处的壮阔,水天一色,云雾缭绕,宛若世外仙境。
白鱼还是用湖水将萧幸渺稳稳地放在了浮岛入口,然后就一头朝下栽去,直直地入水了。
浮岛上铺满翠绿的青草,阡陌纵横,而从入口处延伸的石板小路尽头有一座院子。
萧幸渺望着院子,靠在旁边盛着一汪清水的石台上,深感心累。
“住得也太偏远了。”远得再美的风景,都阻止不了她吐槽。
叹了口气,萧幸渺提步走向院子。
小院被竹篱笆包围起来,院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清风霁月”。
正对院门有座两层的木楼,右边还有一间小屋,都是原木修建。
院中铺着石板路,左边一株年岁久远的梅树,树下有一石桌及三两石凳,树后是流淌的小溪,还有一架水车在吱吱呀呀转动,带着溪上的云雾飘动。
小院右边的木屋前种着一片花花草草,后来萧幸渺才知道那不是花草,是药材。
萧幸渺站在快到她下巴那么高的院门前,踮起脚尖往里探头,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等了会儿没有回应,她便伸手推开了院门,径直走向木楼。
进门是一道竹梢明月屏风,绕过屏风即主厅,左偏室乃茶室,右边为书房。
木楼窗户宽,光线通透,从窗户望出去视野十分开阔,天际辽远,云淡风轻。目之所及尽头,还有隐隐约约的连绵山峦,云色与墨色缠绵相衬。
萧幸渺转了转,进到主厅后的内室。
内室是打坐修炼的地方,四壁挂有书画,北向靠墙一张素色屏风,屏风前摆着一个蒲团,旁边小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
内室左侧可上二楼。
二楼上去即是通透的廊厅,三面未曾筑墙,只围着栏杆,悬着竹帘帷幔,檐下风铃叮咚悦耳。
廊下中央摆着小方桌,桌上有茶具,西面是美人榻。南向还有棋盘,这头楼梯栏杆外垒着酒坛。
萧幸渺看下来,深觉修建此处之人内心定然十分洒脱快意,这木楼外面看着朴素平常,内里却处处精心布置过。
左侧又是一间静室,朝北开着一门洞,出去是一小方廊道,有小案几和坐垫。
静室南面便是一间卧房了。
卧房分里外间,有一青松白鹤屏风相隔。外间有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
再绕过书案后的屏风便是用以休息的内间,竹制的卧榻摆在东面靠墙,南面与西面都开着大窗,窗下分别是妆台和高几。
萧幸渺在妆台前坐下,双手托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里就是她以后的居所。
如此漂亮雅致,辽阔无垠,仿若梦境。
是的,萧幸渺感觉像是在梦里。
梦醒了,她还在那高墙里,日日困守一隅之地,无法保护自己,更说不上查清萧家灭门的真相。
在大殿的悟道池前,阁主明舜与二长老珑华君正透过水雾,看着萧幸渺坐在妆台前出神。
珑华君秀眉微蹙,面上满是哀怜之色。她轻叹一声,道:“你当初算的没错,你和这孩子有缘,她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从此命途多舛,运道多艰,唉……”
听见她止不住的叹息,明舜君倒是一改之前的忧虑,劝解道:“不必过于担心。正如她自己所言,入此道,至少能变得更强大。届时她能保护自己,不会任人宰割。何况……”
“何况什么?”珑华君转头追问道。
明舜君广袖轻轻挥动,水雾翻腾平息,展现出另一人此时的状态。
明舜君道:“何况,萧幸渺会遇到——”他顿了下,轻笑,“好人。”
可珑华君似乎不太赞同,看见云雾后的面容,眉头蹙得更深了。
盯了一会儿,珑华君展眉道:“说起来,小姑娘还不知道这小子骗了她吧?”
明舜挥散影像,道:“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