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帝命副统领派人持令牌快马加鞭赶回都城,连夜调来了三百禁军,搜山及处置官员与禁军遗体。
翌日辰时,承元帝下令启程回宫。
萧幸渺就这样换了个身份,明目张胆地跟随文策回到了国师府。
文策以处罚的理由,将萧幸渺关押在国师府的静室。
当然,名为关押,实则保护。
“圣上召我稍候入宫,你先待在此处。”文策的神情和语气如往常一般温和,全然没有昨夜训斥弟子时的威严冷漠。
果然还是这样的先生亲切,萧幸渺应道:“学生知道了。”
文策轻轻点头,从袖兜里拿出一小瓶药膏递给了她。
“伤还疼吗?”
“嗯?哦。”萧幸渺低头摊开手掌,两只手都是之前在林中摔倒摸爬导致的擦伤。
此前她心中紧张,自己都没有太在意。萧幸渺抬起手掌轻柔地吹了吹,接过药膏,笑着道:“不疼。”
“好孩子。”文策摸摸她的头顶,将药膏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那我先走了。”
“嗯嗯。”
萧幸渺目送文先生离开静室,等他走后,她换了个非常疑惑的表情,五官都在用力。
不知为何,萧幸渺总感觉最近文先生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慈祥,或者说哀伤?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哎……”萧幸渺颇为心累地叹了口气,坐下来为自己上药。
静室简陋,东面摆着一张书案,案上有书册笔墨。
萧幸渺很是无聊,又无法静心,就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上好的笔墨和纸张挥霍起来毫不心疼。
“又在画谁?”
正在她沉浸于作画时,后窗吱吖一声打开,许钦轻巧地翻了进来。
萧幸渺手一抖,纸上落下好大一个墨点。
她撂下笔,转头瞪着他,生气道:“六郎,你能不能别总是翻窗啊,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许钦走上前看了眼她随手画的花花草草,回道:“翻窗才比较符合我暗卫的身份。”
萧幸渺把案上的画全翻过来不给看,撇撇嘴道:“哦,那你可真厉害。”
饶是许钦再不解人意,也看出来萧幸渺情绪不太对。他席地盘腿坐在对面,歪头看看她的神色,认真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既然问了,萧幸渺便没有扭捏:“也不是。就是总觉得文先生瞒着我什么事情。”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许钦很无奈地道:“哎,就这个呀。文策和明舜都神神叨叨的,你不用理他们。他要是真知道什么却不告诉你,必然有他的道理。那老家伙虽然讨厌,不过我得承认,他算卦还是有点准的。”
还想着许钦会不会透露点只言片语,结果这家伙根本不在意。萧幸渺趴在案上,闷闷道:“那行吧。”
许钦没有体会到她的郁闷,自顾自道:“看开了就好。诶,怎么没有茶水?”
萧幸渺想揍他,但忍住了,回道:“这是静室,是用以修炼及静思已过的地方。你当还是景云宫呢?”
文策嫌弃道:“文策怎么回事,连茶水和吃的都不准备。”
本来还好,他这一说,萧幸渺也感觉自己有点饿。她揉了揉肚子,决定转移注意力:“你消失半天,去干什么了?”
说到正事,许钦支棱起来了:“那手镯果然有问题。我去看过尸体,手镯不见了。”
当日萧幸渺戴着手镯回到景云宫,许钦刚出现在她身边,就发觉手镯不对劲。
只是他也看不透手镯到底有何玄机,只让萧幸渺暂时不要戴,等和替身交换身份时,再拿出来戴在替身手上。
那时他们尚不能确定手镯是否真的对萧幸渺不利,可现在……
她仔细回忆那日刘婼拿出锦盒的情形,还有之后戴着手镯回宫的途中,根本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可是,它什么时候被动了手脚?”
许钦不假思索道:“会不会是刘婼?”
手镯是刘婼所赠,怀疑她合情合理。可刘婼毕竟是朋友,尽管萧幸渺不知道刘婼是否把她当做朋友。
“怎么会……”萧幸渺握住右手腕,依稀还能想起手镯的微凉触感和重量。
许钦道:“也许,也可能是刘婼的父亲——刘之正。总之还不能确定,我和文策会去查他和杀手有无关系。这段时间你先待在这里。”
“好。”萧幸渺点头,“杀手,又是来自厄多弥门吧。”
许钦语气沉重:“是。可奇怪的是,在他们和益王合作谋划行宫刺杀之后,云上阁已经顺着我给的线索,找到晟景东南方的厄多弥门并剿灭了。但是,这次他们却有近两百人,全是修士。”
萧幸渺面露惊讶:“剿灭?”
她的重点似乎偏了,许钦看了会儿她,问道:“你不会是……可怜他们吧?”
可怜?萧幸渺愣了下,垂眼摇摇头:“不是。他们可是要杀我,还可能是害我亲人的凶手。对了,他们可有承认?”
许钦道:“没有。”
萧幸渺握紧双拳,低着头一时没说话。
许钦继续道:“说回这次行动。这近两百人,绝不会是他们所有的力量,我很好奇,他们如何在短时间内培养如此多修为还算高的门人。”
“值得吗?”萧幸渺忽然轻声道,她抬眼看着许钦,加大声音,“就为了杀我一个人,值得吗?”
“那就要去问他们了。总而言之,这段时间我会去追查厄多弥门。”
“嗯,等查到相关证据再谈。”萧幸渺指了指他胸前:“你的伤怎么样了?”
许钦轻轻按了下胸口,道:“区区小伤而已,不要紧。”
萧幸渺问道:“你怎么受伤的啊?”
许钦本不想回答,可对上萧幸渺关切的眼神,还是妥协了。
“他们动手的时候。我藏身于农庄不远处,被几十个杀手围攻了。”
“几十个?!”
许钦摆手道:“放心,虽然他们比行宫出现的那些个杀手修为高很多,但没我高。”
“可那么多人围攻……”萧幸渺想象着许钦一人被几十人围攻,还要立即出现在她身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总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而她那么努力地去变强,依旧是累赘。
她在感伤,当事人却在说大话:“要不是他们人多,我又一时大意,他们岂能伤我分毫。”
萧幸渺怼道:“你就逞强吧。”
许钦微微低头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起身道:“我该走了。”
说罢,他如来时那样,从后窗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