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弘兴奋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曾经见到过?!我记得娘亲讲过,晟景皇朝初立时,清泓河水患,沿河百姓深受其害,有一日午夜水神显灵,洪水退去,灾难才得以控制。后来百姓在清泓河畔举行水神祭,看到了河面出现一团耀眼的光,待光芒散去,河岸便立着一尊神像。朝廷于是在河畔不远处修建水神庙,将神像供奉起来,从此有了水神祭。”
这个说法是现今流传最为普遍和广泛的,刘婼听得连连点头:“先生,难道传说竟是真的么?可是为何同先生讲的不太一样?”
文策面含笑容:“高祖认为死而复生之事过为离奇,并且其中过程毫无记忆,但若只是大梦一场,为何追兵已然在身后,却掉头离去?高祖始终相信是水神庇佑,却无法将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真相昭告天下。”
萧幸渺听得十分入迷,此时才恍然道:“因此,高祖将故事稍作修饰,散播出去?”
“没错。”
刘婼瞟了一眼萧幸渺,撇撇嘴:“先生,你还没有回答学生的第一个问题。”
文策扫视一眼神色各异的四人,道:“真真假假,又有何人知晓呢。”
“先生也不知道?”
文策向发问的叶荀看去,摇头不语。
“那……先生又怎么能讲出不同的故事?”
萧幸渺探身偏头看了看执着追问的叶荀,心想这位七皇子好奇心还挺强,就是不知道先生会不会回答。
果然,文策没有正面解释,而是收回目光道:“这不重要。为师只是讲些趣事给自己的学生听,你们几个也不用放在心上。今日到此为止,你们自己看书罢。”
他说着,起身绕过书案向外走。
先生一走,刘婼便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水神祭就在明晚,我们一起去清泓河畔观看吧?”
水神祭当日酉初,陛下会亲自到清泓河祭水神,届时国师、国相、镇国公等有头有脸的官员皆要到场,随陛下在祭台前行祭祀典礼,整个过程持续一个时辰。
待祭典结束,祭台下游不远处搭的高台上就开始表演,岸边还会有很多人放河灯。
街市上也会有许多唱卖小玩意儿的摊子,都是只有在水神祭这天才能买到的脸谱、人偶、吉语花钱等等纪念物。
当然,祭典自然少不了各色美食。
想到明晚能尽情地玩好吃好,叶弘立即附和道:“正有此意。”他看向右手边的叶荀,“叶荀,你去吗?”
叶荀转头对上刘婼和叶弘晶亮的眼神,点了点头。
这下三人的目光都转向萧幸渺了,萧幸渺被看得一愣,下意识就曲起手指挠袖口。
刘婼问道:“你不想去?”
萧幸渺点了下头。
“为什么?”叶弘不理解。
因为危险啊!萧幸渺心累,为难,她道:“你们也知道我其实很难出来的,若非修学,陛下怎么也不会允许我出宫门。”
“哎……”刘婼叹息,又面露狡黠凑近萧幸渺,“水神祭声势浩大,不仅有花船游行,还有典礼,有表演,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
闷得太久,萧幸渺当然想去。可是他们不知道,她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自己三番五次遇到危险,哪儿还能随心所欲,何况水神祭人群密集,万一出事连累他人,那问题就大了。
见萧幸渺眉头微蹙,似乎仍是不想去,三人一时悻悻。
叶荀道:“你若考虑好了,明天酉正,城北风间茶楼见。”
眼见她要是不点头,刘婼和叶弘能一直看着自己,萧幸渺无奈先应下来:“好。”
下午,萧幸渺没有留在国师府,而是回景云宫自己修炼。
因为文策需要准备明天水神祭诸项事宜,这段时间比较忙,其实他已经连着三天下午只能匆忙给萧幸渺提点几句。
萧幸渺也不敢懈怠,文策忙完必然会考核她的修习进度。
但是今日她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出神。
“御火诀你不是昨日已经学会了吗?”许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萧幸渺回过神来,看着空空的掌心,道:“我这儿哪儿算什么御火诀,顶多用来掌个灯罢了。”
“是你想得太简单。”许钦从她旁边走过,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要是想去水神祭就去,有我保护你,不必担心。”
萧幸渺倒了杯水解渴,摇摇头:“不行,我知道有你在我很安全,但我担心如果那些人会行动,到时会伤及无辜。”她看向许钦的目光里有些许忧郁,嘴角却带笑,“总之,还是不要冒险。”
许钦看着她沉默须臾,点点头:“听你的。”
“不说这个,我运用御火诀总是有些不稳定,不知道是不是哪一步有问题。你能不能看出来?”萧幸渺边说,边施展出并不算复杂的法诀,顷刻,掌心上空燃起一簇火苗。
“你先讲讲施法过程中具体的感觉。”
“好。”
翌日,因为不用去国师府,萧幸渺几乎一整天都躲在房间里修炼,以期熟练掌握御火诀并提高杀伤力。
许钦偶尔从旁尽自己所能解答她的疑惑。
修炼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直到揽月敲门来布晚膳,萧幸渺睁开双眼才发现天色已暗,房中没有掌灯,一片昏沉。
许钦那黑色的衣角正好从她余光里一闪而过,彻底隐入黑暗。
她换了坐姿,埋头趴在桌上,含含糊糊地道:“进来。”
吱吖声响起,揽月和侍女们轻巧的脚步声渐近。
“郡主,你又趴在这里休憩,这样是会不舒服的。”揽月不厌其烦地念叨着她。
萧幸渺坐直身子,看着她们掌灯布菜,嘴里道:“困了嘛,本来只想眯一会儿的,结果睡着了。”
她总是有各种理由,揽月不好再说什么,领着侍女们退出去了。
萧幸渺拿起木著正要夹菜,突然看见有根木著的上端卷着纸条。
“诶?刚才好像没有……”
如果上面卷着纸条,揽月早看到了,不会不告诉她。
萧幸渺心生不妙,连忙把那一指宽的纸条薅下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非常简短,却令萧幸渺心神大震。
“诚邀郡主共赏祭典,叶某于风间茶楼静候。”
出事了!
她昨日虽然应下几人再考虑考虑,可她没有去,刘婼他们也断然不会再来信邀约!
顶多改日在国师府见面时挖苦埋怨她几句。
诚然这确乃叶弘字迹,但他们可不会藏物无形的法术……
萧幸渺捏着纸条的手用力,猛地将其揉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