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钦在她醒来时立马就说要赶紧回去,但他并没有催促萧幸渺,反而总在迁就她的步调。
而萧幸渺太久没出来过,心底里不太愿意回到宫中,也是走得不怎么着急。
至于另外的原因,她想了很久才道:“大哥,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你问。”
萧幸渺咬着下唇迟疑片刻:“嗯……你们云上阁会接受雇佣吗?”
“嗯?”许钦疑惑,停步看着她。
“就是……”萧幸渺猝然停下,果断豁了出去,“我想雇大哥帮我调查究竟是什么人要抓我……”
说到后面,她是越来越小声。毕竟确实太不靠谱了,前一会儿恩人才救了自己,这会子便又请人办事。
从面巾下发出一声轻笑,只听他道:“那可先说好,佣金不能少。”
“嗯嗯!”萧幸渺双眼一亮,提起裙摆紧跟着许钦的步子继续往前走。
“可是……我不需要金银财宝。你能允我何等酬劳?”
“啊?”萧幸渺的笑容一下子变成错愕。
许钦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捉弄萧幸渺很有意思。
“好了。”他偏过头,示意萧幸渺跟上,“黄昏已近,林深幽暗,别跟丢了。”
萧幸渺咬了咬后槽牙,又沮丧又生气,可自己失礼在先,何况怎能能对恩人发脾气。她重新提起裙摆,再次跟紧许钦。
回到都城外时,夜幕已降临,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段。
许钦远远地望了一眼城门,叉着腰一副总算完成任务的模样道:“我就送你到这里,进了城门就安全了。如果别人问起怎么回事,你便说是陌生人见义勇为。”
“为什……”萧幸渺想问问为什么不能说他的身份,一转头许钦已经不在身旁。
环顾四周,毫无踪迹。
要编也帮忙编得完整一点啊大哥!
萧幸渺叹气、略感郁闷,一边想着怎么完善这个见义勇为的故事,一边独自朝城门的方向走。
因为副统领下令严守城门,萧幸渺又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一时间她被挡在门外毫无办法。
好在守城士兵不傻,还是派人通传,副统领不敢大意,火急火燎赶来把萧幸渺领了回去。
果然如许钦所言,平时这个时辰都城华灯初上热闹繁华,今天街道上只有巡逻的禁军来回穿梭。也算是乱成一团了。
那些商铺摊贩全都漆黑空荡,只因常年热闹繁华人声鼎沸,一时冷清倒也不会显得萧索。
在回皇宫的路上,副统领问了萧幸渺整件事情的经过。萧幸渺基本是实话实说,只是没有提及她认识许钦。
或许是从她这里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之后副统领一路上都是愁眉不展。
送到景云宫宫门前,他才收敛愁容对萧幸渺道:“郡主,末将还要去向陛下复命。”
萧幸渺点点头:“嗯,多谢副统领护送。对了,安王殿下如何?”
副统领恭敬答道:“保护郡主乃末将职责所在。只是安王殿下仍在昏迷。”
“哦。那副统领去忙吧。”
“是,末将告退。”副统领作揖行礼,带着身后一溜禁军走了。
萧幸渺望着空荡的宫道,不自觉攥紧掩在袖中的双拳。
一日后,安王苏醒,无奈他也不能提供线索,其他活下来的人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凶手隐藏得极好,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几天后,萧幸渺奉旨去探望安王,往返是副统领亲自护送。她倒是有些奇怪,皇帝似乎对她这个萧家遗孤过于重视了。
“承蒙郡主关心,在下现已恢复。只是惭愧,不能为抓住歹人出一份力。”
安王府的庭园中,两人对坐在八角亭里的石桌前,桌上摆着各式精致的糕点和清茗。
面对安王的愧疚之情,萧幸渺只道:“无妄之灾。况且对方是针对我而来,是我连累了殿下。”
“总之……”安王轻叹一声,“还好郡主无事。”
“多谢殿下挂念。”萧幸渺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向安王举杯。
安王眨眨眼,微笑着举杯共饮。
园子里起了风,吹动帷幔。放下茶杯时,安王忽然握拳挡住口鼻,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
身后侍奉的侍女们连忙去放下竹帘,挡住了四面透进来的凉意。
安王咳了小一会儿,渐渐平复,又喝口茶压一压。他见萧幸渺看着自己,赧然道:“让郡主见笑了,鄙人身体向来羸弱。”
倒不曾听闻安王是位文弱公子。萧幸渺右手抓着袖口衣料挠了挠:“却是我唐突了,本是来探望殿下,反而害了殿下。”
安王摆摆手:“不妨事。时下天气多变,这风寒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还是不叨扰了,殿下,改日再叙。”萧幸渺起身,向他行了一礼,“殿下留步,臣女告辞。”
安王又掩唇轻咳两声,递给身边的侍从一个眼神:“去,送送郡主。”
前有侍女引路,身后还跟着揽月和安王身边的侍卫,萧幸渺不紧不慢地往安王府大门走。
经过一处荷塘时,萧幸渺偏头同揽月小声夸赞道:“安王府的景色,是真的十分雅致。我宫中,是不是也该拾掇拾掇了?”
“郡主喜欢,奴婢回去便安排。”揽月是个称职的好姑娘,尽管内心疑惑郡主怎么突然对园林景观感兴趣,但不会多问多想,只管去办。
萧幸渺点点头,回身看着荷塘,顺势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楼阁屋脊上,最后对那侍卫笑了笑。整个过程迅速而自然。
她并未看到什么,心想许是自己多疑了。
上马车前,萧幸渺借机轻声问了副统领:“可察觉有人跟踪?”
副统领神情一变,但很快极轻地摇了下头。
“哦……”萧幸渺话题一转,道:“马车晕得很,本郡主要骑马。”
“是。”副统领皱了下眉,没有过多地迟疑,挥手让手下牵来一匹骏马。
两人骑马并排而行,身后是马车和一队禁卫军。还有苦兮兮跟在马车旁的揽月。
走了一段后,萧幸渺想起什么,提了一嘴:“殿下身体不好,府中可有长住御医?”
“御医?”
“嗯。我从前听父亲提起一位御医,对药膳颇有研究,擅长调理之法,或许能对殿下有帮助。”
“可……”副统领面露疑惑,“末将不曾听闻安王殿下体弱,需御医长年调理身体。”
萧幸渺这下比他更迷茫了,方才可是安王亲口说他自己向来羸弱。
副统领思索着道:“不过,自从当年一事后,殿下便开始深居简出。这许是从哪里传出的谣言,安王殿下素来体健。”
当年。应当是说安王闹着要远行修仙又不了了之那一年。
“如此,那便好。”萧幸渺不再多言。只感觉安王生病不似作假,这“素来体健”怕才是假的。
在此之后,赏花宴投毒案与她遇险的事似乎就没有了后续。
萧幸渺依然被困在景云宫,望着那一隅蓝天日日出神,只是不怎么再于夜间上屋顶吹风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