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被送来,是猪肉罐头、压缩饼干、咖啡粉和罐装水,都装在一个可以轻易拉开的铁盒子里。上面写着‘单兵口粮’,底下还有一排小字:sc产品,卡奈庄园特供。罐装水自带加热功能。斯雷取出铁盒子里的水杯,将咖啡粉和方糖混合,然后倒入热水。朴松民学着照做。
这时,奈佛祭奠完回来。他瞥了一眼口粮,然后道: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吃这种破玩意,我们又不是大头兵。
斯雷笑着问:吃过?不是合成粮做的,是真肉真小麦。
奈佛坐回自己的床铺,打开铁盒,拿出猪肉罐头,拉开,又用餐刀将一整块肉取了出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皱眉道,“都是用动物下水做的,能好吃到哪去?我上辈子都不吃这玩意了。”
朴松民起初听得有些懵,但仔细一想,奈佛说的也没什么毛病——他上辈子是手斧,还经历过核战争,他当然可以这么说。
“人多,还有外人在,所以大人只能选择这种既经济实惠又不会触碰到麻烦的东西。”斯雷拿出饼干,又用餐刀切起午餐肉,待肉切好后,他便开始细嚼慢咽。
“什么麻烦?”朴松民问。
斯雷略显惊讶,就好像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必要问出来似的。
“公司的人才等级制度呗,还能有什么。”奈佛边吃边解释,“岛民分等,一共分为十三阶。前四阶才能享受到战前的待遇——土地种出的粮食蔬菜水果、动物身上的肉、自然生长出的花朵和植物、还有饲养宠物的权利、可以购买土地的使用权等。
一阶是那些贵族,像安格斯·卡奈、赫拉迪·迪沃拉斯之类,和公司互相依存,能够决定和影响岛内政策之人。
二阶是岛办公厅、侦探公会的当权者和公司的部门负责人,比如司长、总监、各区的议长之类的,像贾斯德校长就在此列。
三阶是高级别人才,在自己的领域获得过特别大的成就,或者帮公司争取过巨大利益的——这阶,以公司职员居多,也有公司外的人获得,但寥寥可数。
四阶,由除了贵族外的大型公会会长、核心部门主政人员和公司的优秀员工组成,比如之前威胁我的那个达拉斯,他就位于此列。
前四阶,统称上流。只有上流才可以吃纯天然的粮食。如果其他阶层的人吃了,那就是越界,公司会管。”
朴松民心想:源义郎这狗崽子玩得真花,……都是人,却被硬生生分成十三阶……当我们是合成粮呢?还他妈分个b级s级……
接着又想:那我是哪阶的?斯雷又是哪阶的?还有席拉和那些女仆……我们在卡奈庄园成天吃小麦、大米、蔬菜水果,也没见公司过来管啊?
“我们是五阶,”斯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便补充道,“但隶属于卡奈庄园,属于安格斯大人的‘自己人’,所以才会有相应的特权。”
朴松民点点头。咖啡上的蒸汽在飘渺,就像一层薄薄的雾,迷乱了视线。心情莫名沉重。特权,人,为什么总是向往特权?
“贵族的称谓就是因此而来——位于社会的第一阶,地位又仅次于源义郎,这不就相当于是古代国王分封的贵族么。”奈佛喝了口水,继续道,“这是我在前些年,调查安格斯·卡奈的时候才知晓的。当然了,这些话也不是我说的,而是由源物语大学的一位老教授分析整理出来的。”
晚餐后,众人不再说话,各自入眠。入睡前,他和芬格里特简单聊了聊,互道晚安后便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他被一阵轰鸣的机械声吵醒。斯雷和奈佛不在,他穿好衣服,走出帐篷。
两台小型无人挖掘设备映入眼帘,正在处理倒塌的仙宫。多椰的遗骨被取出了一半,排列在仙宫右侧的地面上。有几名安保队队员,正蹲在那边处理遗骨上的杂草和土块。
奈佛站在仙宫前,正指挥着挖掘机——他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
斯雷站在场地中央,正对安保队的人说着什么。
朴松民走过去。
“大喇叭,起来了?”斯雷看见他后,笑着打招呼。
朴松民不禁纳闷:大喇叭?怎么又给我起了个外号?
“你也太能打呼噜了,”斯雷笑道,“我和奈佛实在受不了,半夜就跑别的地儿睡去了。奈佛说,他就没听过这么大的动静,都快赶上打仗了。”
所以才叫我大喇叭是吗?有那么大动静吗?他们也太夸张了吧……
“那我今天注意点。”朴松民道。
“不用,我让他们再扎一个帐篷就是。”
“哦……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先把仙宫挖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和东西。”斯雷说。
这时,奈佛也走了过来。“今天都不一定能挖出来,”他忧心忡忡地说,“塌得太狠,又被新土埋了几层,都成了小山了。底下的情况还不能确定,万一把奥丁的那些东西整碎了,还真就白折腾了。”
“什么东西?”朴松民问。
“实验资料、实验数据和实验器材什么的。”奈佛回答。
“哦。”
奈佛又转头看看仙宫的废墟,然后吁了口气道,“走,我们先去茅草屋看看。”
……
奈佛吐槽了朴松民一路,还问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比那两台挖掘机都响,我就没听过这么响的呼噜……结婚了吗?你老婆受得了吗……哦,没结,那也不行啊,你对象不得被你吵死啊……我以前要是像你似的打呼噜,我老婆都能半夜爬起来,抽我几个大嘴巴子再接着睡……回去赶紧看看吧,别影响夫妻感情……”
斯雷在旁边憋笑。
朴松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想:有那么严重吗?说得我好像是人形噪音制造机似的……
篱笆墙倒了,爬山虎在不断蔓延,已经勾住了塌陷一半的茅草屋,与其连成一片。满眼都是荒草,石桌和藤椅也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借用工具,劈开一条路,三人来到茅草屋前。门被卸下,房间内瞬间被飞舞的灰尘填满,如同飞雪。
里面的东西全被搬走了,只留下斑驳的墙壁和灰秃秃的地面。奈佛叹了口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