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松民和芬格里特在收到米列科的消息后迅速赶到了垃圾场地下室。米列科先是简短说了一下最近几天自己都在干嘛,随后拿出平板给二人播放起一段视频。
视频上的达拉斯穿着一身修身长袍,对着镜头宣讲着湮灭派的终极理想:“当西方的信使传来末日的消息,黑夜与白昼便不会再次交替;当十二圣殿发出耀眼的光芒,来自地狱的业火便会洗涤这个破碎的世界;我们的灵魂会在这一刻结合在一起,不再有生,不再有死;主将赐给我们新的身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不再互相欺骗,我们不再互相仇恨,我们不再互相伤害;我们将成为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依赖的全新人类,我们将在主的引领下将这个世界改造得更加美好。”
达拉斯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双臂,用东方语说道:“仆愿以命饲主,以悦上苍!”
播放到这里,米列科便按下了暂停键,他揉了揉眼睛,对坐在对面的朴松民和芬格里特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朴松民双手一摊,“说实话,我不是听得很懂。他们打算用什么办法把所有人的灵魂结合在一起?灵魂这东西连个科学依据都没有,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把这东西结合在一起?”
芬格里特抚颌思考,沉吟片刻,“这个想法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印象还特别深,可我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
米列科哈哈大笑,对芬格里特说道,“别想了,这个想法抄袭的是eva里的‘人类补完计划’。”
“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芬格里特倏地一拍手,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从eva里抄袭过来的!”随后悠悠叹口气,“湮灭派都是一群中二病吗?毁灭世界、重构世界什么的不应该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幻想吗?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朴松民听得直发懵,不禁开口问道,“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米列科笑了笑,喝了一口茶,“eva是二十世纪末的一部动漫作品,是很多人心中的神作,里面涉及的知识挺多的。‘人类补完计划’是里面邪恶势力的终极目标——他们认为人类不完整,需要‘补完’才能变成完整的人类。用的办法就是‘毁灭世界’,从而让所有人类的灵魂和肉体融为一体,消除所有的隔阂和所有的仇恨。”
朴松民在听完之后不禁摇了摇头,“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幼稚。”
芬格里特冷笑道,“他们还不如去信仰外星人呢——毕竟外星人的存在已经被证实过了。万一哪一天外星人突然想占领地球,湮灭派不就可以直接投降了吗?”
“重点不在这里,”米列科说道,“重点是他们接下来还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他用平板调出一张邮轮的草图,展示给朴松民和芬格里特,皱眉说道,“这是我凭记忆画出来的草图——我只知道他们想造艘邮轮出来,但具体想干什么却不得而知。我最近几天还特意调查了几个有能力造出邮轮的工厂,并没有发现有哪家工厂在造邮轮。”
朴松民突然想起环岛游的那个邮轮是用公司的废旧船只改造的,于是说道,“湮灭派不会也像开普塞一样从公司买了艘旧船进行改造吧?”
米列科听完之后并没有说话,先是起身走到烧水的位置重新添了添水,随后扭了扭脖子,沉吟片刻,转身说道,“我还真这么想过,还把岛内的所有工厂挨个查了一遍:除了开普塞自己的工厂,其他厂既没有接到制造大型运输设备的生意,又没有收到修理废旧船只的任务,跟船有关系的事情一件都没有。”他顿了一顿,抚颌说道,“于是我便怀疑到了开普塞的身上,还黑进过他家的内部系统试图寻找相关的证据——但除了一些涉及内部交易的文件之外,其他的就一无所获了。”
“开普塞都快九十了吧?”朴松民插嘴道,“还是岛内属一属二的大贵族,他既有财富又有地位,不至于对这个世界不满,从而加入湮灭派吧?”
“我采访过他,”芬格里特说道,“大人物该有的毛病一点都不少,而且还特别扣——我那天不过就是喝了他一瓶水而已,谁知道临走的时候他居然拿了一张发票过来跟我要钱,还说什么‘我是个商人,只讲究公平交易——我已经给你们报社付了足够的采访费用,你喝的这瓶水可不包含在里面。’这给我气的,直接给他转了一箱水的费用。我本来以为他会下不来台,谁知道他跟没事人一样对我说,‘姑娘,你是对我有所图吗?我年轻的时候虽然很英俊,但现在毕竟老了,而且我的夫人还没有过世,你要是真想和我发生点什么,我建议你再多等几年。’我的天啊!他这都是什么奇葩想法?弄得我这个尴尬。”
朴松民不禁叹了口气,看着芬格里特说道,“也是辛苦你了,居然会去采访这种奇葩。”
芬格里特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工作就这性质,我也不想遇见奇葩,可奇葩总能遇见我。”
米列科哈哈大笑,提着烧开的水壶走了过来,他一边往茶壶里倒水一边说道,“这么说来,开普塞就算真想加入湮灭派估计也不行——这种奇葩,可是湮灭派最看不起的那群人。”
三人同时笑了一阵,随后又分析了其他几种可能性,但分析来分析去总是突破不了瓶颈,于是便停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论其他的话题。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公司身上,芬格里特说公司把贫民窟周边的免费小学都拆了,还要在原址上建几座自带营养液的高级乐园。她一脸沉重地说,“那些支持公司决定的人说:教育本来就是即耗费精力又浪费金钱的一件事,贫民窟的孩子如果想从那里爬出来,得付出比其他人多几倍的努力,而且还不一定爬的出来,还不如直接打碎他们这些虚无的妄想,减轻他们的痛苦,让他们一辈子都呆在底层算了。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这群人的素质真是堪忧。公司为什么要把免费小学全部拆掉?那些想上学的孩子怎么办?城里小学的学费那么贵,这些孩子怎么可能上得起啊!”
米列科沉默片刻,冷笑道,“人在屋子里呆久了,尚且知道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起来,从而让自己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可公司却一直致力于让屋子里的空气停滞下来——最好动都不要动。他就不怕屋子里的二氧化碳太多,直接把自己给憋死吗?”
三人随后又聊到了阶层固化和社会资源分配的问题,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些大人物占据着庞大的社会资源,就像一只贪婪的老鼠一样,很怕自己藏起来的食物被其他老鼠抢走,所以刻意维持这种畸形的社会形态。他就算是被屋子里的二氧化碳憋死,也不会将新鲜的空气放进来——因为他占据资源的手段是肮脏的、是无耻的,他认为所有人都会跟他一样:为了爬到塔顶不择手段。”
不多时便到了午夜,朴松民见时间太晚,便送芬格里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