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梦曰妖第四篇曰斗
——夏秋交际注意勤预防
——困兽
婚礼那天的事，龙诺的确记不清楚了。早两日她便没有睡过，事多且烦忧。
现在想来，追逐景习到跪下她去拿剑，龙诺那时其实是想哭的，胸口汹涌起的微末酸楚无根无由的，在她不带敌意接近景习时星火点热，又被雪中剑芒打断。
。。。。。。
在即将走出景府时，龙诺依旧记不清景习是不是透露过会去哪里。想了想，转身往景习书房走去。
书房内书架众多，龙诺盲目的站了会儿，见到了小卷从旁路过，向她相询，问到了景习常看的数十本书，都在一个固定书架，龙诺看了眼，多是游记。
龙诺一页页翻过，在某一页发现了被抹平的折痕，讲得的是某地的地质，龙诺记得那位置就在关内，上一年刚刚发现地下有煤矿。
其余书本类似折痕有两道，都在地质奇异的区域，而且都在近些年发现有矿脉，唯独一本介绍山势险峻的游记，带着未松开的折页。
‘前微之地，纵贯南北。独山之俊，秀明之间，穷极天彩，似隐浩渺。坚岩竖壁深碧洞天。’
“镇武山。”龙诺前后翻看，见了其余细节描述，确认了的确是那个地方。
若说龙诺有地方绝不会主动去寻的话，镇武山，算是一个。
整个书架翻看完，放下最后一本时，恰巧小卷过来告知她，说有客人请见。
客厅等候的男人叫蚩车，是前师兄之一。
“诺师妹，若非从春明阁买了消息，我还不知道师妹转眼就回了云朝。”见面第一句言语，就夹带八分的不满与燥怒。
龙诺并未接他话，只是环手问道：“许久不见。寻我有事？”
“是师傅想见你。”蚩车一副否则我怎么会下山的不耐烦。
“他都逐我出师门了，为什么会突然回找我？”
“还不是你龙血驱邪的传闻沸沸扬扬。”
“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血脉可是佘尊亲自练出来的。逐出师门时，亲口评价的血脉薄弱，徒不足也。”
“消息我已经报过给师傅了，他要坚持要见你，我也就是奉命下山。”
龙诺也没为难他，细思一会儿，点头。
入山要先过一线天，通识碑，寻名壁。到‘寻名壁’时，龙诺仔细在新刻名集下查看，然而并没有景习的名字，同时类似的名字，类似她的字迹也都没有。反倒再次看到了自己被划掉的名字。
过寻名壁，就是旋形石阶，往上一直走，岔路很多，越往上就越是宽阔。
龙诺前师在山中有独院，院前种竹，旁院为亲传弟子院和练武场。
到了佘寒武尊的院子前，已经有一个十三四岁小童在等候，龙诺看着小童在前无声向北指引，皱了皱眉。
“不是来见佘尊的吗？”
小童脸嫩，但语气老横：“佘尊现在并不想见你，凤阁主另有请。”
凤糜，掌武书阁，镇武山主之女。与龙诺平日交集不多，也就武斗场碰见过几次，一般都是龙诺下场，她偶尔过路旁观。龙诺在紧闭的院门前站了会儿，点头跟上小童。
蚩车见小童没有打招呼，也就懒得跟上去了。
两人回到了刚刚登山的主道山，沿着石阶去了另一有着武书阁的山头。
阁依北峰，朝南，纵横有二十屋，三层高。小童带她到了三楼就走了，龙诺打开门一看，三楼空着厅，往外能望见另外三峰和冬阳。
贴墙有桌椅，茶口有热气。这曾经见惯的景色，不知为何让她坐立不安，她原本想坐下等，又弓腰起身，不自觉踱步观察起四下环境。
三楼有十几个静室，她走过去一间间打开，一面面空落，直到最后靠里的一间，茶气弥漫中，见到了竹榻上靠着柜子看书的‘景习’。
门沿轻合，衫角错翻，‘景习’被人抱在怀里。
“放肆。”厉呵声响。
龙诺眼神一怔，放开人往后退开几步。
眼前人竟然是凤糜。
“把人拿下关去寒狱。”门外进来四个女侍，向龙诺动手。
龙诺退了退，抿唇不语，伸手配合被拿下。
寒狱地下内层，龙诺手脚被铁链锁进墙壁。她全程对这场过于明显的算计全无表态。
“先前怎么不动手。”龙诺身后，铁门位置明明没有开门声响，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僵直的神色才正常起来。“我倒是忘了，你的枪还在我这。”
“要我还给你吗？”
龙诺平淡道：“不用。”
景习歪了歪头，一时不言，只多走了两步。
脚步声停下，人到她身后轻问：“先前你为什么想抱我？”
“难不成，你会对女子，还是亲手杀过的女子动心？”
龙诺未答。
景习伸手，把手背覆在她身后，却是慢慢划向她腰带。扯下来腰带还不算，手又拉着她的内衣扣子，褪到只剩束胸，才撩下龙诺外袍将冰冷匕尖捅向她脊背。然而匕尖在即将触碰她脊柱的同时，被龙诺回手捏住，掌下带着断链，用力一握匕首扭曲后折断。
“嗯。”
“。。”龙诺轻声回应后，身后再无声响。
半响，龙诺用仅脱离的一只手合上衣物，不到几瞬，身后铁门大开，来人见到锁链的情况后，慌忙脚步声传来，她很快又被锁好。
其后两日再无其他人探望，两日之后，她戴着锁链，被送回了武书阁，三楼同间房。龙诺进门后，房门就被轻带上，她走了两步，低头看着塌上倚靠着书架看书的凤糜。
龙诺先开了口：“她人呢？”
凤糜未答，只是又翻看了几页，才放下书：“书阁的符阵做完，就说和泰娥出去逛逛。今日湿气深重，看着要落雨，应该快回来了。”
“看在她替你求情的份上，冒犯之事就算了。”
龙诺：“你先前要见我是为什么？”
“只是想见见你。”凤糜把书籍放回架子。“山主曾指婚我与龙裔，后被推脱，也曾打主意到你身上。”
“我不情愿，就逼佘尊让你下了山，没想到近日龙血传闻一出，又让佘尊还有山主惦记上了。”
“我与景小姐一见如故，所以也无意让你继续牵涉，近些天你就当陪景小姐在此地游玩可好？”
龙诺点头算是应下，这时门口又开，侍女引她去了不远处的另一房间，也给了她镣铐钥匙。
没过多久，雨声彻响，侍女进来备好浴桶和热水，关好门窗。
房门再次开启时，就是景习半身湿透进来，身后跟着带来换洗衣物的侍女，侍女退出时带上了门。
这件房布局与先前那间相似，矮榻在浴桶对侧，龙诺座位极佳，只能不自在的换了个面向，听了一场水声。
水声一停就是细风顿起，不久后，一身干爽的景习坐到了她对面。
“你先前在牢里，说的是真的吗？”
“啊。嗯。”
“你说话时，为什么不看我。”景习俯身，越桌捏上她侧脸。
“嗯。”原本在喉口酝酿的应声顿时低了下来，红蕴点缀在她皮相，着实醒目。
只是龙诺很快镇定下来，掩去刚刚面色冷淡如初。
景习心下好笑到笑出声：“原来真的会有人自虐成你这样。”
龙诺听着这话，压下嘴角往后退开。
“你委屈什么？”景习回身落座。“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龙诺啊，愧非爱，诺非爱，责任非爱，所以你见我非爱，懂吗？”
“我们之间，若能说有长久的真感情，那也诚是亦友亦敌，相惜之情，”
“比之寻常师门都次之，甚至你连声师妹都不会叫。”
“师妹。”说不得是不是固执的孩子气，龙诺当时就叫了出来，甚至不止一声。“师妹，师妹师妹。”
景习好笑到摇头，拿出一本书籍，当着她的面，听她一声声师妹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