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梦曰妖第四篇曰斗
——夏秋交际注意勤预防
——困兽
少年顿时蹲在地上,边想用手收拢骨灰,边带着哭腔:“师姐怎么办呀。”
施纤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扯,一条横扫过的枝条,差点就扫中少年颈部。同时满地的黑墨枝条如活物般复苏,施纤连忙扯起阿海手带他往路口冲去。一旁回来守府的白堂,见到暗道大开心感不妙,看见两个人影往外跑,立时飞身抓住两人领颈,往内去一看,被狂乱枝条护在地下的碎瓷片,和应风散落的满地灰烬,以及完全碎落开的柜子,心态一崩。
施纤和阿海看见白堂僵住,连忙在他手下挣扎想脱困,白堂把她们两往墙角甩去,捂着头拿出信鸢,考虑到敌人的难缠,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通知景习。
直到这仅由枝条组成的怪物,不断增殖,占满里室,突破了地面。
天光倾落之景,白堂把信鸢送了出去。“主上,地室被毁,上母骨盒已碎。”
事完,白堂看着墙角两个小贼,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带了出去,绑了丢去院子里。
另一边龙诺逐步近身,伸手拿向景习的剑,哪知道剑尖突然抖动,竖指向她。
“剑已生灵,跟你这种人可惜了。”
“无论是骨气还是剑术,你都配不上它。”
景习张口欲言,这时信鸢鸟到,撞入景习神海。景习身上玩笑形色一散,竟不自觉的松开剑坐了下去。
龙诺正凝观,恰此时有妖风从地往上起,连着枯枝与细雪被这股子妖风卷起,眨眼落下之际,剑与人都已经不见。仅原地留下贴着半截符咒的一小段木牌,上面还细刻着谁的八字。龙诺拿着那木牌看了眼,伸手捏碎。收枪往白堂所去方向急掠而进。
旧景家祖祠,角落侧桌唯一的牌位轰然一散,景习轻步落地,立刻开门往主院。落地时主院已千疮百孔,无数黑墨枝条从门落砖缝中冒出,对抗着景府上空符咒落下的火光与金芒。
“主上。”
“杀了。”
阿海抱头:“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
白堂扬剑之际,从极远处投来的雪啸枪被投在地上两个人身前,伴随着急掠而来的红影。
景习也不管,拿符不断投向景府四下,操作东杀符阵,凝剑气接连斩过碎石堆,最后散剑气为金芒,不断冲进院门,生生开辟出一条凝满紫色汁液的路出来。
景习迈步就进,白堂劝道:“主上,‘兰地爷’毒气未散,不用现在便进。”
随着景习消失在门口,白堂无奈提着身后两捆人一并带了进去。
符光在景习身前不断闪现,时不时碎落在地的枝条化成毒汁水,浸满四人的鞋子,被捆着的两人还能隐约感觉到毒汁落在小腿上传来的腐蚀痛感,忍着出声。
四人在暗道中停下,无数盛芒从景习手中亮起,冲击到第一处暗室,随后金芒凝剑,冲入第二道暗室。
景习踏上纸鸢,进入第二处暗室时,角落之地已经没有东西剩下,都被毒汁液浸没了干净。景习伸手往下探,被白堂惊慌喊住。“主上!”
“白堂,捏移形换影符,你现在就去新府,让缺爷把我留的‘力士符’交给元力。”
“不用多话现在就去。这三个人,就留给我杀。”
“诺。”
景习挥手,剑芒把白堂被符咒替换过来的木牌销毁。
随手刚落下的新符,把地面毒汁冻成冰块,剑芒不断劈开阻隔,在景习蹲下朝地面伸手时,龙诺到了。景习停了手,起身看向踏进暗室的红色身影,直接攻上。
在狭窄地形里,枪术难用,虽然雪啸自己缩小了些形状,但在这不到八米长的地室里依旧过大而被限。在第三次卡进石缝中时,龙诺弃枪,以拳斗剑。
龙诺拳重,甚至景习偶尔划过拳背,在一道金光闪过同时,底下都无损。
而景习剑术快,轻灵之间变招极快,甚至完全不尊重人体发力之理。
即使如此两人对诀竟依旧是龙诺占了上风,她一个闪身下踢,直接把景习逼退到角落,极狭之间,景习也弃了剑,从脖际掏出血玉握紧,血玉化开,成厚鳞拳套附着。两人几下以景氏拳法相交。
龙诺拳下稳厚,却冷声问:“这就是你说的不能动武?”
景习拳爪腿多法并用,切换自如间,逼退她时却并未回话。只捏了符咒,控着剑往挣脱逃跑的两人飞去。龙诺退回雪啸旁,提枪挡开了剑。随后数道金芒被她拿枪身挡下。
施纤急忙从袖中拿出自己保命的符咒,父亲给护身的符咒前挂,另一边的阴狼刚刚从地下冒头,就被岩隙间的符光打回了地下。
“师姐,还在符阵呢。”
“我们先退走,别让姐姐为难。”两人往外退,走去通道,才发现不知何时通道口已经关上。“快找暗道开关。”施纤自己就拿出通力符使用,拔出短匕试图直接撬开。
就在两人几经磋磨束手无策时,地道上板被人一脚踹开,两人被碎石击退,那只脚的主人施施然收回脚,探头一望,才发现地下的两个人。
。。。。。。
景习与龙诺缠斗,单以斗法来言,武力相差不大。但诚如龙诺所言,她从未有过精力不济,景习几下却已经油尽灯枯了。细想已有几日劳损,又失血过多,人力难续。
景习如今多是以符控剑,三相缠斗。终于景习内力竭尽,被逼退到角落,她控剑回身侧,就血把燃灵符写下,才吐了口黑血委顿在角落。而剑芒大盛,龙诺拳术向交,第一时间就感觉像有同等力道在控剑劈杀。而随着剑力愈盛,龙诺左手被划出大伤,身上添了数道伤口,但退回了雪啸旁,拿回了枪。
而且不知为何,景习面上竟隐隐有了些死气,犹豫间她问出口:“你在做什么?”
“十年未修武。”景习起身亲身拿剑:“剑术未精,让师姐见笑了。”
说着仅仅一个刺转为劈,便像双倍刚刚的最大力道在手,龙诺现在才体会到刚刚景习对自己的感受。但景习剑招更急迫,杀招频接。
“小习。”
“小习!”
龙兴进来时,看到就是景习剑划过龙诺颈脖之际。虽说如此,但同时想起的另一女声才是让景习停了一瞬手的真正原因,随即景习剑势愈疾,杀机无限。龙诺险际,雪啸枪又缩水一半,她弓腰回力,抬枪直腕,景习放剑,而剑势未减剑身径直突进。龙诺紧急避身,手下甩枪而出。
“龙诺!你们在做什么?”
景习的剑并未伤到龙诺,但龙诺知道符在控剑,紧急回身一看。那剑停半空停转之瞬竟然直接爆裂开,轰然声响,整个井州城怕是都会有隐隐震感。
龙兴情况紧急之下只拉住了龙诺,回身以背挡。外衣破落,但真龙身并不具这种伤势,皮下金鳞一现再隐,两龙便无恙。
但暗室眼见要塌方,龙兴低头看着仍有些惊吓状态,竖起瞳孔半响未落的龙诺。
“小龙,没事吧?我们先出去。”说着回头一看,雪啸枪透过景习正胸,透过再次长高的‘兰地爷’,钉死在一具极老红木棺木上。
龙兴僵了僵背,按住怀里的龙诺不让她看:“我们先出去吧。”
被龙诺强挣开,龙兴也没再拦。龙诺回身一看,也僵在原地。
龙兴跟着回头,见红棺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女性,长发披到腰,黑藤细袍遮身,正低头摸着景习的头,隐约间竟有些慈爱。
“夫。人?”
听着龙诺低吟,女性抬头笑问:“你在叫我?”
一言后满室寂静。
这时,施纤和阿海这时悄然在暗处对话:“刚刚那个白衣服的好像说是叫‘兰地爷’。这是不是灭裴州的那个毒物。”
但仅隔一地室,对几人来说,如雷炸耳。
女性微微颔首:“裴州啊,是我。”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说话了,女性看起来很有倾诉欲望。
“景习现在看起来真的是个糟糕的孩子对不对。”
“可那时候,我在裴州刚见她的那天,她才十三岁,可爱至极。”
女性捧了捧脸,一脸欣喜,配合着她脚旁身姿死寂而低靠的景习,既残酷又诡异。
“我下山历劫,因我山庄与人族交好,我心不备在裴州与人结合,有了孩子。狗男人负我,趁我怀胎八月虚弱之际,杀了我弃尸在暗井,幸好‘地爷’正长到那里,我借机附身其上,保住神魄。”
“我在地爷身上不知道时日年月。后来,地爷再次长到人间,是在裴州的地牢之中。”
“在那里我见到了小景习,那时候的这个女人被人糟蹋殴打,但为了保护小景习竟一直不肯死,撑着身体边吃边吐。我一时恻隐多呆了会儿,小景习便发现了我。”
“直到有一天,她身体撑不住倒下了,却第一时间想要掐死小景习。”
“小景习挣脱了,她求我救她,我救了她,她还会孺唤我小娘。”
“后来她想要出狱,我不想她离开我,就故意告诉她,借地爷褪皮之法。”
“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生生挨过褪皮之痛,制出了这副妖皮。”
说话之间,女人伸手放在景习的头上,指下划过,捏住景习这幅皮相,往外扯了扯又放下。行动间妖皮的诡异涌现。
“人皮与她心神相连,但她长的新皮,就再也不会坚韧。”
“她用妖皮伪成她的样子,后来,那个老头收了她的暗信,放火接了她出去。”
“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直到前段时间,她给我信,说让我别惹事,我可是见她回来了,想着给她报仇,她也不来看看我,不识好心的死丫头,封了地爷还不够,还硬把我封在这,自己就会拿着这女人的骨头哭。”
“好了吧,陪她死了吧。”
说完,女人挥了挥手,连同棺木整个地室被黑色枝条浸没,整个地室下陷。“以后你就这样陪着我,我也不会无聊了。”
龙诺开口:“等等。”
龙兴拉住她:“景习已经死了。”
“她们之间有亲缘,不如就这样吧。”
而地下深处。
“乖乖啊,不是小娘不给你报仇,是小娘真打不过。”
“嗯。除了话多了点没有其他问题了。”
“你。。你还活着??”
“小娘老爱说笑。两层假皮也是假的,怎么会真的死人呢。”极暗处,景习伸手把不知何时写满血符的雪啸枪拔出,随手放在了红棺一旁,起身摸索到棺木上的女人的手:“我去把剩下的事做完,等两年,我就回来陪小娘。”
女人安静了小会儿,“算了,人族百年也不过一转眼,等你老了再来吧。”
“小娘又说笑,我早就被钉死在这场仇事里了。”
“到时候娘亲一个柜子,我一个柜子,想我们了,你就打开看看,我们还会长的和那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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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诺新婚当夜离府的动静到底太过显眼。哪怕无数人帮忙遮挡,也让痛失面子的皇帝记恨不已,没多久,就传来龙飞军演习受伏的消息。
皇帝以不堪大任之名,取缔了龙飞军,散入州府军系中。
而此时恰虞城有流民号军起义,揭竿而起祸乱地方,皇帝调州府军前去镇压。
龙诺离景府后,龙兴给了她去寻祖龙的方法,后被施纤邀去术派做客,听闻见消息,就把自己关入房间数日。
不到十日,韩旭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