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梦曰妖第四篇曰斗
——夏秋交际注意预防
——困兽
这处住所,在杨家家将窜拥而来闹过后,再次陷入寂静。
龙诺坐回床侧,指下一直捏着锦盒,又看了看天色犹豫不决。随着天色暗下,她眼底的思绪一熄,随之就把锦盒放下,慢慢推回床头。
时间转为临近亥时,‘吐骨’车上,微微幽香浸染景习呼吸,把她从睡梦中唤醒,景习睁开眼,瞥了眼一旁吐骨,起身微微歪头仔细分辨了下,看向了马车靠近的后墙。
也许是锁链的动静被听到了,墙后的人敲了敲墙:‘听得见吗?’
“谁?”
‘是我在用传音入密’,这是武学高深者普遍会的绝技。
‘我,是龙诺。’困顿又艰涩的感觉,让外面的人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是施学认的义妹。’
景习唯一认识的同名是苏施学,景习表兄。
“表兄?”
‘对。’
景习闻言没有惊喜,只是盯看了墙面一会儿,轻道:“我能理解诺师姐改姓,只是为何不以师姐妹身份相认?”
“若求自保何必如此。”
毕竟是‘施学’认的义妹,景习惯性揣测也难得的勾起了唇,倒也并非欢喜,只是觉得这事有些趣。
龙诺其实并未说完,只是还未组织好言语。‘我对未开智前的记忆并不深,十岁之前的事,只记得个大概。九岁入景氏学堂时只是有些隐约开智,十岁之后得施学教导之时,才真正记得人事。’
“开智?”
‘施学说,我是妖与人之子。’意思是,妖与人生育的第二代,并未经过稀薄或者加深血脉的真正半妖。
‘先天体质特异,常人四岁知慧,而我需十岁。开智后才与同般年岁的人无异。’
‘因此过去之事我记得并不清晰,仅隐隐记得相处些久之人,如你一般的。’
“嗯。我明白了。”
“表兄现在如何了?”景习理了理枕头,靠了下去。
龙诺沉默了一会儿:‘他很记挂你,为此去了平南岭,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嗯。”
景习对谈话的兴致差不多尽了。
龙诺:‘今晚就先如此,其余的事我明日同你再说。’
“好。”
等人走了,景习理了理锁链,闭眼又睡了,只是很快皱眉又梦了一段。
‘若不是苏效那老东西,你们也不至于有今日。’
‘快说!苏杉景淮那两小子跑哪儿去了?’
一夜里又噩梦连连,直至天快亮时才勉强睡下。
翌日。
龙诺果然早早的来到房外。
她叩门道:“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出来见见太阳。”
逐渐清醒过来的景习坐起,随言撩开车帘。
她小打着哈欠,用一种淡漠的语气:“师姐这些年,是不是只长了体形?”
“。。小习”
“我都忘了以前除了长辈兄弟,还有别人这么称呼我。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师姐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小景习还是拍了拍她肩,把手上的茶水递给了龙诺。“吃慢点,让我仔细瞧瞧猪是怎么吃饭的。”】
“师姐先前那般驽钝,我还可以认为师姐还小,现在的话是不是可以直言师姐先天缺心眼。”
她先前眼里到底糊上了什么。
龙诺忍着打人的冲动,压了压喉咙口欲出的呵斥:“你什么意思?”
景习语气依旧平淡:“我困。”
“还是说,许久未见世面,现在已经盛行这个点晒太阳了。”外头的赵大笑出声,忙咳了两声,龙诺心底满是懊恼,另一念头里竟然真在自省。外头天色只是刚亮堂,她真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什么,从买礼物,到刚刚,浑身都是莫名冲劲。景习放下车帘,眼角瞥着龙诺神色。
龙诺把伸出的手收回,先行体谅了她浑身是刺的防备姿态。
学她冷道:“时间真的太久了,我都忘了你以前就是这么讨人厌的性子。”
景习:“那你记性的确不怎么好。”
这场景,下一秒龙诺拂袖离去都是正常。屋外垂耳听了会儿热闹的人,也终于发声。
“乱逞口舌,出言无状,赵大你找赵二和军伍长来训教于她。”
龙诺回头:“军师。。”
左全打断她后言:“我知道她于龙将军有恩,但也请将军考虑下我们如今形势。”
他们此行是被急招回去的,且名为述职,除了运回妖兽吐骨,回去之人还包括本应大赏的四位关外军重要统领,加上提前回朝的统帅,虽说关外已定,但如此诏令的确反常。
他们本是应回朝受封赏,但现今形势混沌,圣上态度不明,带个不懂收敛之人总归不当。
龙诺:“军师希望如何训教。”言下之意是由她来。
左全摇头:“后方传来消息,将军该去做事了。”
所谓前方与后方,是为防备丽国之人对此行不利特意布置的。
前方联系都府之人,暗处搜寻异国探子,后方则为武功高强者,埋伏之用。
龙诺被左全两三语劝离,出了院门皱眉凝神,思虑几分方才快速离开。
不久赵二也带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军伍长。
景习和左全借窗看了眼,景习开口问:“这人真在健体之道有大能?”
赵大:“小二是这么说的。”
景习,左全:“。。”也难怪她们这个表情,当年她初次脱狱,去往北地想寻镇武山,途中救助左全几人,并且同行过数月。其中赵二与她接触最勤,也只有赵二临别前也没有认出她男装女身。以这眼光相看人,不和平常相石类似?
景习:“许久没见,小二长进了些吗?”赵大垂手,左全又作神游,全当没听到,不多言。
行吧,先试试。
。。。。。。。。
孙恒挠了挠头,显得不自在极了。
赵二拧了拧眉:“凳上长虫了?你扭什么?”
“二哥,我站着就行,你跟我说说军师找我什么事呗?”
赵二眼神一飘,很快就咳嗽一声镇定说道:“等下军师会和你说的,拿出你平时对兄弟们整的活,好好做事别给哥丢脸。”
在后头站了会儿的左全掐点冷着脸出来,两人急忙行礼。
左全:“听赵二说你伍内最优?”
孙恒文绉绉的:“二哥谬赞的。”
“院角有个小姑娘,是龙将军故人,你带她学些军武之术。”
“另外,仔细护她周全。”
“是。”虽说此事没头没尾的怪异,但孙恒听着龙将军三字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一个劲的点头。以至于说得军武之术,就真的按军伍来。
两人碰面后不久,就见院中景习束袖,拿着石锁,满头大汗的放举,一旁围观着的三人面上不动声色,从茶杯隐忍的抖动频率看来,估计心底笑得不轻。
索性景习心诚,也从善如流。
一过响午,鲁文就来寻左全询问再次行路的时间。
左全喝着药茶,半响轻置:“丽国刺客刚冒头,此时说上路为时尚早吧,子胥怎么如此急躁?。”
鲁文拍了拍额头:“都忘了和你说了,丽国的暗子无需多虑了。”
左全:“。。为何出此言。”他和景习不久前刚商量这几日在裴州都府的行程,按理说时间充裕。
鲁文奇怪:“不是你让龙诺带雪啸过去的吗?”左全张嘴无言。雪啸是把妖枪,他们一般的小战役都不会提议使用,它魔性极强而且沾血就会引动枪主发疯,嗜杀嗜血。
两人默对,龙诺正好踏进院子,左手后负,贴着一柄暗红色枪。
左全压下异样,未言先笑:“龙将军回来了,快来同我们说说情况。”
裴州邻近京州,按他们料想此间也该是丽国暗子行动时机之一,所以入城后他们几辆车由先遣兵带领绕行,路上安排的同款马车交替出现,明暗真假有数十股分散在裴州城内安置下来,且能互相能照应,这几日又交替发出异动吸引有心人探究。直到今早南城传来暗报,再就有了今早这些事。
左全:“原以为只有几个暗子试探,没想到直接发动总攻了吗?”
龙诺沉思后摇头:“虽说来寇凶猛,但并未见到高手,还有的后手。”
鲁文:“全一百七十五具尸体,以如今局势,怕是绝大多能启用的暗子都没了。”
左全听闻数字后皱了皱眉,眼角扫了龙诺神色。
三人说是商量,但气氛之下更多的是闲聊,毕竟几人都知道,即将面对的朝堂,才是他们真正未知却仍需争斗之地,无论丽国,还是所来杀手,都只能算是顽抗之虫。这种说法并非是因为关外军明面有得罪内堂权臣。而是从战争未完就被急招回去的主帅,半年前就削减的军费,以及几人此行平常的猜测,所谓帝王平衡之道而已。
“她在习武?”
鲁文收回思绪,顺着龙诺的视线远远看了院角一眼。
一个远比‘瘦将军’还干枯的身影印入眼帘。
很难讲一个三大五粗臂比碗口大的文职武官是什么心情,反正他砸了咂嘴:“怎么又来一只瘦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