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的身份很容易辨认,是城里那个地下团伙的成员。
看来逮捕光头男人的行动，还是惊动了地下团伙的头领，让她对此作出了反应。
飞船通讯界面出现了新的信息。
南流景：[船长,根据监控信息中的人员数目和武器配置,我会在地图上实时更新各区域的具体情况，并规划出相对安全的行动路线。对方成员的战斗力情报收集不足,评估结果和实际情况可能会有些出入。]
余舟：[收到。]
须臾之间,接收到警示的龙宓已经警觉地直起身，反应极快地打量过四周，并根据之前记下的地形图选定了撤离的方向。
“往那边走？”她偏了下头,问道。
她凭借经验和直觉选择的路线与南流景在地图上标出的撤退路线不谋而合。
余舟刚好可以借此略微掩饰下希弗拉的异常,不必出太多的风头。她附和道：“好，听你的。”
她们迅速转向,驶离了这个巷子口。
艾米拉回过头，看到被她们远远抛在身后的巷子口冒出了几名神色不善的暴徒。她汇报说：“有埋伏，是些陌生人。唔,看起来不太像普通的邪神教徒，感觉上更像是那些地下团伙的家伙们。”她飞快地说出了对方的人数和大概形貌。
余舟通过地图得到的信息更完整些。从南流景标出的信息来看，附近一共有二十多名地下团伙的成员参与了这次围堵。她们还没有完全甩开这些家伙的追踪。
这样兴师动众地来抓区区三个人,看起来地下团伙的头领是打定主意要拿她们来立威了。
艾米拉说：“他们没有追上来。”
那些地下团伙的成员似乎不想把事情做得太张扬。在她们及时避开埋伏后，没有在明面上进行追逐战。但监控中的信息表明他们并没有放弃，只是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似乎打算进行蹲守。
余舟微微蹙了下眉。
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对面人多,和他们周旋太久也是件麻烦事。
龙宓的判断和余舟不谋而合：“他们既然盯上了我们,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这样太被动了,我们得弄清楚对方的底细。艾米拉,一会儿换你来骑车，我和你们分头行动。你们两个远远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绕到后面去找机会逮一个家伙来问问情报。”
她们拐过了一个路口，短暂地消失在了追踪者们的视线中。确定附近没有不怀好意打量的目光后，迅速停下来交换位置，并敲定了大致的行动路线和会合地点。
经过合力伏击光头男人和阻拦发狂修女的事，艾米拉对龙宓的战斗力大致上有一些了解，但对于这个计划还是有些担心。她一边骑上自行车，一边问：“对面人数不少，这样行得通吗？杰西卡一个人行动感觉有些危险。”
余舟对这个计划倒是没什么异议。以龙宓的身手，即使惊动了对面，一个人行动全身而退还是不难的。而且她也可以在监控中留意那边的情况，及时给予支援。
她说：“从对面的行动来看，表面上还是有所顾虑的。冲突应该不会太激烈。杰西卡，行动小心些，对面可能有枪。”
她告诉过龙宓地下团伙里持有枪支的那两人的形貌，此时不过是在表面上多嘱咐一句。
龙宓笑了一声，说：“看我的吧。”
她潇洒地将警帽扔在自行车头的车筐里，几步就汇入了街道上往来的人流，失去了踪迹。
余舟猜测她也许要做个变装，稍微掩饰一下那身显眼的警察制服。事实也确实如此。
通过监控，她看到龙宓拐进了街角的一家服装店，片刻后，一名戴着大大的宽檐花朵帽，黑色卷发蜿蜒而下，穿着裙摆及地的蓬松长裙，仅露出小半张脸的女人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移开目光，和艾米拉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转进一条小巷，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围拢了过来。
希弗拉眨了眨眼，凭借着“灵感”，不断指挥调整着她们的路线，不远不近地吸引着那些人，又在包围圈彻底形成前灵活地从缺口处溜了出来。
就像游鱼引动着身后的鲨鱼群，这样你进我退的“追逐”持续了一会儿，在对方失去耐心，手段变得激烈之前，她们骤然提速，在经过一个视线死角后，甩掉了身后的追踪。
乱纷纷的追逐中，那些地下团伙的成员没有注意到，在某个片刻，经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落在最后的一名成员被伸出的一双修长的手强而有力地拖进了阴影中。
那只手扼住这个满身流气的男人的咽喉，将即将发出的惊呼声牢牢地卡在了他的嗓子里。
过了一会儿，从角落中悠然走出的长裙女人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袖口，若无其事地走到街道上，将昏迷的男人遗留在暗巷的阴影里。她和那些骂骂咧咧四散返回的地下团伙成员擦肩而过，鞋子在地面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其中一名成员侧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宽檐帽下的小半张脸和微微勾起的红唇。他狠狠看了一眼，碍于附近还有其他团伙成员，在心里把头领交代下来的任务转了转，将升起的微小念头打消，回味着收回了视线。
一段时间后，警察局门口。
靠坐在自行车上的余舟准确地望向街角，看到换回了警察制服的龙宓一边抬起手扎着散落的头发，一边朝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尽管在监控中已经看完了审问的全程，她仍在表面上一无所知地抬手招呼道：“杰西卡！没受伤吧？有什么收获？”
龙宓走过来，说：“我没事。事情很顺利，没有被发现。”
她说：“那些人是被地下团伙的头领芭芭拉派来，请我们去‘做客’的。为了我们之前抓到的那个光头男人。”
“来者不善啊。不过，也许我们可以和她谈谈？”余舟说出了思索过后的想法。
这其中有风险，但也是一个机会。
“很危险，这种人一般只会讲她想听的‘道理’。”龙宓说，“与其去对方的地盘，把主动权交给她，不如让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和时机，把她请过来‘谈谈’？”
听起来她更倾向于展示威慑力后再讲“道理”。
但余舟觉得事情不必这么复杂。而且以她所见，地下团伙的头领芭芭拉不是个会接受威胁的人。
她说：“没到那样的地步。我们目前还不算是敌人，我认为存在合作的可能性。有关邪神教徒的事情，也许她会感兴趣。至少，得让她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别让这些人给我们继续增加麻烦。”
龙宓没那么乐观，她说：“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你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这太冒险了。”
“所以，我一个人去。”余舟说，“如果不幸情况发展得不妙，就要拜托你们来救我了。”
龙宓和艾米拉对视了一眼，齐齐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但余舟最终还是说服了她们——以一种折中的方式。
龙宓会和余舟一起行动，艾米拉留在外面接应她们。
“艾米拉，你在这里也要注意安全。”余舟说。
她原本将龙宓留下，就是为了提防暗中的邪神教徒再次对艾米拉出手。如今只得改为将艾米拉安置在警察局中，让她在杰西卡的工位那里等待消息，一旦发生变故也方便及时呼叫援助。
余舟检查过了警察局的上上下下，没有发现疑似邪神教徒的家伙。龙宓也和同事提前打过招呼。白天众目睽睽下，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直到夜晚你们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去接你们。”艾米拉语气平静地说。
余舟从其中听出了一点别样的意味，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种种细微的迹象让余舟隐约感觉到，或许艾米拉对那个血红色的“艾米拉”，并非无知无觉。
现在不是适合谈话的时机，她没有追问，只是应了下来。
“别担心，我们会早点回来的。”她说。
酒吧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空荡荡的酒吧里，吧台后擦拭着高脚杯的酒保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道身影。
“现在不在营业时间。”酒保说。
“我们不是来喝酒的。”那道身影说着，走了进来。她身后是她的同伴。酒保看到那身警察制服，下意识眯了眯眼。
“我们是来‘做客’的，请问这里的主人在吗？”余舟在吧台前落座，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别紧张。我们得到了邀请，可不算是不请自来的恶客。”余舟看到了酒保向吧台下伸手去拿暗藏的武器。没有阻止，只是和气地说道。
“我是希弗拉，她是杰西卡。劳烦你帮忙通传一下，这是小费。”余舟将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推向酒保。
酒保的动作停顿下来，审视地看了她们两眼，收回手，拿起了一旁的电话。
低声而短促地汇报了些什么后，他挂断电话，收起小费，说：“上楼吧。头领要见你们。老实点，别做多余的动作。”
“有劳了。”余舟说。她走向内部的楼梯。
始终站在她身后没有落座的龙宓落后一步，一语不发地跟了上去。
酒保注意到她的行走路程，巧妙而严密地拦在了他和前面那个女性之间，挡住了所有可能的攻击角度。
来到楼上，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尽头，两名一身匪气的地下团伙成员守在一扇门外，但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阻拦，只是上下打量了两眼，对她们身上的武器视而不见地让她们通过了。
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某些指令。
进入房间，地下团伙的头领芭芭拉就坐在房间深处，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们。在她身侧站着两名配枪的匪徒，余舟认出那正是之前她分配下枪支的两个人。一名熊一样强壮，脸上带疤的男人，和一名有些年纪，带着老油条气质的男人。
“你们胆量不错。”芭芭拉说，声音听起来不喜不怒，“抓了我的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这是一个误会。”余舟说，“是他先来找上我们的。”
“哦。”芭芭拉扬了扬眉，说，“我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先找人去袭击了你们，然后又自己一头撞过去，最后落到了你们手里。没用的家伙。”
她笑了笑，文雅地说：“但就算是一条没用的疯狗，他始终还是我养的狗，轮不到别人来教训。既然你们来了，就不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