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度的合作？”余舟感兴趣地问。
“互不干涉行动，进行情报共享，在能力范围内守望互助。”徐姐说。
可以说是一份很诚恳的提议了。考虑到双方的经验和实力，看起来似乎还是余舟占了便宜。
“其实在进入副本前，我有听说过一些传闻。”余舟微笑着说，“说是为了通关奖励，很多时候大家都争斗得很厉害。但是徐姐你和赵涵都很友善。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你们获得的奖励不是有可能更高吗？”
这是一种含蓄的说法。一个副本的最终奖励多少，是根据闯关者们的通关过程和最终的通关评价决定的。但每个人能拿到多少奖励，是根据每个人通关过程中的表现和最终通关人数决定的。直白地说，少一个人通关，就少一个人瓜分奖励。
“通关奖励？凭我和赵涵两个在之前的副本中受了伤，靠着义体维持相应肢体功能，实力削弱了至少两成的老手……”徐姐嗤笑一声，不在意地扬起塑胶般的黑色左手，让余舟近距离看到它缓慢而迟钝地握拳又张开，“……再加上两个新人，和一个塞进来凑数的死囚犯？如果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通关奖励的事情，早在之前的副本里我就没命了。”
她放下手，上身前倾，直白地说：“我和赵涵已经沟通过了。我们这次副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大家合作达成目标，顺利通关。在攒够经验值，升级重塑肢体恢复实力之前，我不会考虑那些多余的东西。至于赵涵，我可以确保他也不会。你呢？”
余舟向她伸出右手，表态说：“那就，预祝合作顺利？”
徐姐伸手和她拍了一下，算是象征性地握了个手，说：“我说一下我这边的情报。大体过程就是之前我说的那样。但感觉上，攻击我的这个人偶不太像是受诡异影响，反而像是人为操纵。这个副本里可能还有隐藏的敌对阵营，不能太过相信我们的保护对象。另外，攻击赵涵的那个怪物，通过交手，我估测他的数值大约是体质5，敏捷3，力量优势，遇到了不要硬拼，和他周旋或者直接跑……”她话声一顿，问余舟，“你知道我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吧？”
余舟说：“我知道。”
在副本中，每个人的实力会被量化为属性值显示在人物面板上。智力代表着大脑观察、记忆、思维和想象之类的能力；体质代表着□□方面力量、耐力、爆发力、恢复力的能力；敏捷是神经方面的平衡、弹跳、反应力一类能力；感知则定义最为模糊，通常认为和人类的情绪、同理心、意志力和第六感之类的有关。
如果不考虑系统带来的属性强化，一个身体健康，状态良好的普通人，各项初始数值通常是3；经受过持续锻炼或者拥有优秀的天赋，数值能堪堪达到4；而数值为5的，多为相应领域的天才或职业级的佼佼者。
话虽如此，这种体质5也不意味着无法战胜，因为它有时只代表着体质方面最强的一项能力情况，比如徐姐所说的力量优势。其他数值像是耐力或者恢复力，也许实际只有4或3。
“有时候你真的不像个新手。”徐姐随意地说着，低头打开光脑，“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那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余舟调整了一下坐姿，组织语言后，清清嗓子，说：“何老先生年轻时是个影帝，出演过很多角色，影音室和游戏室里留有部分资料，第五层的那些布置也许是他使用过的道具。演员这个职业很容易被许多人喜爱或者憎恶，副本中或许有诡异与他有关。
“这些保护对象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何老先生三天后将要公布的遗嘱。
“他们各怀目的，有可能对保护行动造成妨碍，与我们为敌。
“何三的道德感不高，我和他达成了一定的约定，你可以告诉他你是我的同伴，要求他配合工作，但要小心他反水。
“最后，何小妹和莫小弟被什么人有意从莫女士身边引开走失了，我找回了何小妹，但莫小弟还不见踪影。他的失踪范围是三楼到五楼，希望能帮我留意一下相关线索。”
余舟垂眸想了想，谨慎地说：“我暂时要补充的就是这些了。”
她抬起眼，看到徐姐维持着一手按在光脑上的姿势，有点发愣地看着她，动作像是凝固了。
“徐姐？”她提醒道。
徐姐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光脑，坐直身体，以全新的目光看向余舟。
“这是才第一天吧……现在的新人……”她嘀咕了一句，正了正神色，和余舟说，“就算有约定，也不要把什么都轻易地告诉别人，这里面有些情报很珍贵，被人知道了，可能会起坏心。等价交换是最安全的，得到多少，就付出多少。即便如此，别人告诉你的也未必是真话，不能全盘相信，要有自己的判断。”
“可是你看起来就相信了我的话。”余舟微微偏头，说。
“你说的都是确切到能很快查证的东西，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徐姐没好气地回道，看她就像在看一个傻孩子。她皱着眉头想了想，靠进沙发里，目光落在茶几上，左手捏着下巴，和余舟说：“莫小弟的事我会帮你留意。昨天晚上巡逻前，我在一楼到五楼的走廊都暗中布上了监控，可惜十点后仪器就失灵了，没什么收获。今天白天如果看到了什么消息再通知你。影音室和游戏室那边，我去找找看资料里有没有出现过五楼的布景道具，做个统计列表。今天晚上八点，在你房间交换情报？”
“好啊。”余舟说，朝徐姐报以真心实意的微笑。
在她的视野中，徐姐头上【想吃黑森林蛋糕】的心愿醒目地飘浮着。
对她来说，最珍贵的不是情报，而是人。即使不提共享情报后提升的探索效率，用坦诚的态度获得对方的初步信任，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毕竟人们通常更乐意接受信任的人送来的食物，尤其是在副本这种环境下。
因此而拥有了一个似乎很靠谱的合作者，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因为谈话气氛良好，余舟顺便向徐姐打听了一下有没有看到什么能用来拆掉头盔的东西。
徐姐显然猜得到这问题是为了谁，只是问她：“你能确保安全吗？”
“可以，我来负责。”余舟说。
徐姐接受了这个回答，向余舟推荐了厨房的食材处理机。
能够轻松地切割骨头乃至硬木，可手动操作调整。纪苻的那个头盔虽然严密结实，但出于成本考量，也不是什么以坚硬著称的材料，食材处理机完全可以解决——如果纪苻愿意把脑袋伸进去，托付上自己的生死让余舟来操作的话。
和留在客厅小憩的徐姐分开，余舟敲响纪苻的房门，高兴地看到房门后出现的人还没有改变心愿，依旧是【想摘掉头盔】。
她立刻提出了切割头盔的提议，当然，也说明了使用工具和切割方式。
纪苻听完后，很平静地说：“我没意见。”
——这是个好兆头。要说纪苻对她很信任或许过于乐观，但至少可以证明对方不反感死在她手里。
余舟愿意称它为信任的开始。
他们路过客厅前往厨房时，徐姐诧异地掀起眼皮看过来一眼，对这个说服速度叹服地向余舟举了一下拇指。
余舟笑眯眯地抬起手给她比了个心。
来到厨房，认真谨慎地调阅了食材处理机的使用说明，并进行了尝试性操作，确保每个流程都不会出错后，余舟锁好厨房门，关闭光脑，屏蔽掉外界干扰，指挥着很配合的纪苻平躺在流理台上，将头盔送入了机器。
在操作机器前余舟轻轻敲了一下那个头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要乱动哦。为了你的生命安全，和我的心理健康。”
很难说是哪一项起了作用，总之纪苻确实没有在途中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开始操作机器后，轻微的机器运转声中，余舟收敛了所有的表情，目光认真专注地一点点控制着机器的移动，整个过程都表现得极为细致和耐心。
出于对□□作者的心理压力考虑，她首先剥离了位置最敏感的脖颈附近的头盔，然后是下巴，嘴唇，鼻梁。
剥离了大半头盔后，余舟关闭了机器，和纪苻说：“应该可以拿下来了，试一试？”
纪苻退出仪器，坐起身，抬手抓住那剩余的小半个头盔，非常轻松地将它拿了下来，露出一双冷静的眼和有些凌乱的发丝。
他的面容有些苍白，但却不会给人虚弱的感觉。五官端正凌厉，有种不近人情的威慑感。
在他看了余舟两秒，扫了周围一眼后，从流理台上下来，站直高大的身体，垂目整理好囚服上的褶皱时，这种气势又进一步地加强了。
整理好着装，纪苻向余舟点了下头，严肃地说：“谢谢。”
在他取下头盔，看到余舟的那一刻，完成心愿的提示如期而至。
可能和心愿的强烈程度有关，这个心愿提供了5点能量奖励。
当前能量：10
与此同时，余舟看到他头上的心愿又变成了【想死】。
而那个金色的信息框后面多出了几个悬浮的金色文字。
【船员资质：通信官】（可召唤）
这应该是达成了那个“完成目标心愿后，可以强制招募目标成为船员。”的技能条件。
比起这个，余舟更在意另一点——
当一个人第一眼看到你时，最大的心愿立刻变成了【想死】……这感觉真的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