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回家的路上路过了某个广场。
大概因为是周末，广场上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出来玩，还有分成好几个小块的广场舞方阵。
广场舞的音乐，孩子们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到处都充满着快乐的生活气息。
缪尔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可以捞鱼的小池子上，云浅也一同看过去。
小孩子们还没到什么都能懂的年纪，捞鱼真的就只是为了玩而已，年纪小的小孩子捞不上鱼就把手往池子里伸，试图用手抓住它们，家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孩子没事就行。
云浅扭头，看着缪尔有些冷淡的侧脸，“他们还小……”
缪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理解般回道：“他们确实还小。”
“但是有的大人也这样。”
一些人对海洋的过度索取，对海洋生物的滥杀，那可不是年纪小而无知做出来的事。
“海洋里的鲸鱼，海豚等等，我已经记不清他们被杀害了多少了，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捉去动物园。”
云浅一时有些沉默，“…也不是只有那样的人。”
“我知道，”缪尔扭过头对云浅笑了一下，“所以我们只反击那些做出伤害的人。”
云浅无法对缪尔做到完全的感同身受，因为种族的差异始终横亘在两人中间。
但是她至少可以站在缪尔这一边，云浅弯了弯眉眼：“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
鱼尾变成人腿之后，缪尔的行动也方便了很多，不仅仅只是待在浴缸之中。
所以缪尔开始对云浅的家进行地毯式探索，云浅给鱼缸换上新鲜的水，缪尔跨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椅背。
“这个鱼缸已经配不上我了。”缪尔高贵道。
云浅哭笑不得，“等你的尾巴变回来，你会求着它配的。”
缪尔冷哼一声，伸了伸双腿，因为刚刚洗完澡，穿着棉质的t恤长裤，格外清爽。
云浅突然想到童话里提到的，美人鱼向女巫获得双腿之后，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走路像在刀尖上跳舞之类的。
想着想着，云浅就问出了口：“真的是这样吗？”
缪尔一脸不理解，甚至表示极为震惊：“你们人类怎么会编这种可怕的故事。”
“所以，你没有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当然没有，”缪尔表情复杂，“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故事，我只能说建议你少看。”
“………”
缪尔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往别的地方跑，他走到书房门口，还礼貌地探头问还在客厅的云浅能不能进去。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缪尔才推开书房的门。
云浅的书房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书架上都是各种关于科学的书籍，还有一些小巧的动植物标本或者矿物质样本。
矿物质样本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的光线，在周边映照下一片细小的碎光。
人鱼生活在深海，深海有的地方并不是有十足的光线，所以人鱼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具备了极强的夜视能力，即使书房内不开灯也能看得很清楚。
缪尔用手戳戳那块发光的矿物质样本，不小心吸入了矿物质上的微小粉末，引得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他揉揉鼻子，转头看其他小玩意儿去了。
云浅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起身也往书房去。
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一片昏暗。
怎么不开灯，云浅想着。
推开门，云浅摸索到一旁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背对着门的缪尔明显吓了一跳。
“吓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过来的声音够大的。”云浅挠了挠头。
缪尔摇头示意没事，手里拿着一本看起来已经年代已经很久远了的书本。
云浅把灯打开后又去把书房的窗户打开，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书房，该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了。
一切做完之后，云浅坐到了缪尔的身边，这才发现缪尔手里拿着的书本正是那本有关于亚特兰蒂斯的古籍。
“这本书还是我很久以前从一个卖旧书的小贩那买来的。”云浅说。
缪尔抬眼望着云浅，抿了一下唇角：“这上面很多东西，都是真的。”
这下轮到云浅发愣了，“你是说…这本书有可能是见过亚特兰蒂斯的人写的？”
缪尔点点头，看到云浅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些好笑，“你怎么这副表情？”
“见过人鱼的人可不止你，也不止你的同事，所以有别人会写下这种书，也不奇怪。”
“再说了，你当真以为，没有人鱼会向往人类世界吗？”
云浅被问住了，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缪尔挑眉，“我？”
“嗯，你说有人鱼会向往人类世界，你会吗？”
缪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摇头，“从来不会。”
“真的不会？”云浅凑近了一点，垂下来的长发和缪尔的银白色长发纠缠在一起。
很奇怪，缪尔是大海的孩子，最喜欢的自然就是大海。
可是在对上云浅的眼睛之后，缪尔突然有点犹豫了，不再能向刚刚那样脱口而出说自己从来不向往人类世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了来陆地上的理由。
缪尔扭开头，不去看云浅的眼睛，“…当然…不会。”
说话的底气明显比刚刚弱了不少。
云浅笑得像只得逞了的猫咪，伸出两根手指去拽缪尔的衣角：“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
“……不要！”
“不要什么啊？我听不明白。”云浅装傻道。
缪尔鼓了鼓腮帮，“咻”地一下转过脑袋，却忽略了云浅一点点拉近的距离。
云浅的唇瓣轻轻擦过缪尔的脸颊，最后停在了嘴角，脸颊上的痒意不及嘴角的温热。
缪尔身体僵住，眼睛一点点睁大，云浅可以清晰地从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也可能是更久，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想到要分开。
也许是怔住了来不及，也许是都没有想过其他的选择。
最后还是云浅先退了开来。
“咳…是你先转过来的，可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