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皇家狩猎过去了两天,云浅一直待在将军府里。
一方面是为了养伤,一方面是为了审人。
没错,上次那个被云浅抓回来的人还剩了口气,云浅让大夫把他救了回来。
云浅哼着小曲走进将军府的地牢,十字木架上吊着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低垂着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脸。
云浅比了个手势,边上的士兵抄起一盆冷水就往那人身上泼。
他被水浇地清醒过来,缓慢着抬起了头。
“想得怎么样?今天也还是不想开口吗?”云浅笑吟吟的。
就好像她只是来和他喝杯茶聊聊天一样。
男子冷笑,“你就是把我弄死,我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啧啧啧,”云浅佩服地鼓掌,“你真是个傲骨铮铮的好汉啊,在下十分佩服。”
“………”
审就审,怎么还带糖衣炮弹的?
贵国审人都这样式儿的吗,男子表示不太理解。
“你知道吗?我就佩服你这种誓死不屈,对国家又忠贞的人。”
“但是,”云浅话锋一转,“贵国知道你这么忠诚吗?”
男子嗤笑,“当然知道,这还用你来问?”
“如果你死在了这里,你的国家可能觉得你忠贞不屈,可要是你从这里安全出去,他们会怎么想呢?”
“是还认为你忠诚呢,还是会觉得你和我达成了什么交易从而对你心生嫌隙?”
云浅手指轻敲桌面,“人心啊,都是八面玲珑的。”
尤其是帝王家,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保持质疑。
男子呆愣住,很快又嘲讽道:“你这招离间计玩儿的不错。”
“是吗?”
云浅挑眉。
“嗯,让我猜猜,你袭击我是自己擅自做的决定吧?”
“因为,你发觉是我在查你了。”
被云浅说中心里的一切,男子眼睛里难得出现怔愣和恍惚。
“我猜中了吗?”
男子紧紧抿唇不说话。
云浅直起身踱步过来,,脸上还挺认真:“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将军府的粮食管够,刑罚…也管够,大夫什么的都备着呢,你轻易死不了,我们可以慢慢耗。”
“耗到云初放弃找你为止?”
听到云浅嘴里的名字,男子彻底绷不住了,眼底猩红一片:“你都知道了?”
云浅作思考状:“知道的不太多,但足矣让你们受点苦。”
云浅叫来士兵,“好好‘伺候’这位公子。”
“是。”
“你回来!你还知道什么?你回来说清楚!”男子冲着云浅离去的背影歇斯底里。
窄窄的过道回荡着男子的喊声,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出了地牢,外面又是阳光万里。
云浅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抬手伸了个懒腰,然后非常自然地扯到了手臂上的箭伤。
疼得云浅小脸皱成苦瓜。
这时下人适时走出,“将军,该换药了。”
云浅手臂上的伤口本来并不是特别大,但因为云浅自己拔箭的时候没注意,惯性使得箭在抽出身体的那一刻又划到了伤口边缘,硬生生又把伤口扯大了。
每次云浅换药的时候都痛苦面具,还要感慨自作孽不可活。
云浅整理好衣裳,露出一整条手臂和半边圆润小巧的肩头。
大夫轻轻解开纱布,展现出来的伤口狰狞,周遭泛红。
云浅自己看了都摇头。
药粉撒上去的那一刻,云浅觉得有人在自己伤口上撒盐,雪白贝齿咬紧了嘴唇。
每次上药都是一次酷刑。
云浅闭上眼睛不看大夫上药,以此来欺骗自己并不痛。
这个大夫是云瑜府上的,嘴巴严实,干活也麻利,就是下手有点重。
第一次上药的时候云浅龇牙咧嘴地问他:“本将军是跟你们家有仇吗?”
云浅紧闭着眼睛,全部注意力都被手臂的疼痛感吸引了去,没有注意到开关门的声音。
莫名的,给云浅上药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上药的人还时不时给她吹口气缓解一下疼痛。
云浅眉头松展开来,疑惑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温柔了,难道是良心发现了吗?”
她边说边转头,然后看到了认真给她上药的温礼。
温礼表情既严肃又认真,上药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
云浅没想到温礼会出现在这里,她喉头哽了一下,连带着手臂也缩了一下。
被那人轻声喝住:“别动。”
云浅乖乖不动,但是嘴闲不住,“你怎么过来了?门口侍卫放你进来?”
“有令牌。”温礼言简意赅。
“………”
也不知道一开始跟下人们说看到令牌就放人进来这个规矩好还是不好。
云浅是想瞒着温礼她受伤这件事的,她怕温礼会自责。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温礼细致地撒好药粉,拿过桌上的干净纱布缠住伤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
来了,云浅想。
她用没伤的手拉住温礼的衣袖,“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说才会让人更担心吗?”
温礼捏纱布的指尖都用力得泛白。
听着这语气,云浅秒怂:“你别生气,这都是小伤,我在战场上受过的伤多了,比这严重的也有,我恢复起来很快的。”
温礼不安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云浅的安慰变得轻松,反而更加酸涩。
他无法想象云浅在战场上受伤的模样。
这几天心里的不安心悸不断折磨着温礼,甚至是晚上弹琴时都忘了调。
所以他才按捺不住地用令牌进到了将军府,他要亲眼看见云浅安全他才能安心。
“别生气了,我这不还活蹦乱跳的,我好得马上能去耍几个时辰的剑。”
温礼做好最后一点收尾,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云浅,“以后别这样了,我会担心。”
云浅小鸡啄米式疯狂点头,“不会了,保证没有下次。”
这下温礼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不少,开始有空闲思考别的东西。
于是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云浅白皙的肩膀上,锁骨凹出好看的弧度,温礼愣住,耳朵飞快蹿红。
他‘唰’的一下扭开头,力度之大像是要把头甩出去。
云浅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你快把衣服穿上。”
衣服?云浅低头看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
她知道温礼刚刚怎么了,是害羞了,云浅偷笑。
她假装手疼,语气夸张,“诶呦,我的手好疼啊,抬不起来穿衣服了。”
“温礼,你能帮我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