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的首饰盒中静静地躺着环形银链。
即使过去了漫长的时间,项链上的宝石在打开的那一刻依旧熠熠生辉。
望着那条璀璨夺目的环形银链,祝锦的视线被它尽数吸引,难以挪开。
“这条项链,怎么了?”宋老夫人问道。
“……”
祝锦拿着涂鸦一一比对,最后她将涂鸦和盒子推到宋老夫人面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
涂鸦上的项链色团和那条银链上宝石的颜色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
“吧嗒。”
宋老夫人的泪无声落下,打湿了涂鸦的纸张。
祝锦抿紧薄唇,默默地抽出纸巾递给对方。
她明白,对方的情感需要一定时间的宣泄。
“抱歉,今天还真是三番两次失礼了。”宋老夫人的声音嘶哑,她低垂着脑袋,啜泣声隐隐约约地传出。
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才有所平复。
“我想,您的女儿是在您身边学您设计画画。”
祝锦说时还不忘打量着宋老夫人的神色,生怕对方又过于激动。
“她很爱您,所以爱您的设计。”祝锦说,“而且,她也随了您,拥有极高的色彩辨别能力。”
能够用简单的蜡笔画出项链上宝石的颜色,着实不容易。
天赋在某一刻也会有所传承。
“她小时候我便觉得她对色彩格外有好奇心,为了培养她的喜好,我特地给她买了一整盒的蜡笔,想让她无聊时能涂涂画画。”
宋老夫人闭了闭眼,“我是真的没想过,她竟然会模仿我的作品。那时候,她可还是个小豆丁呢。”
如果她能长大,那该有多好……
宋老夫人长叹一声。
“谢谢你,小锦。”
“您客气了。”祝锦笑着开口,“既然您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这个任务我就帮您取消了?”
毕竟,宋老夫人任务里找寻的项链并不是自己所设计的。
宋老夫人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不必取消。”
祝锦不解看去,“怎么了?”
宋老夫人斟酌着开口,“小锦有空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帮我设计一条项链。”
祝锦更加不解。
“我想设计一条母女链。”宋老夫人轻轻抚摸着涂鸦,“能够和娇娇一起戴的项链。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您不必……”
祝锦想说对方没必要为了报答恩情而强行给自己这个任务。
宋老夫人却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你不必多想。”宋老夫人说,“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毕竟,你也看过很多她的照片了。”
“我不想再和第二个设计师叙述曾经的故事。”
祝锦抿唇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设计的。那任务是重新下单还是……”
“不必,就这个任务继续下去吧。”宋老夫人轻声道。
“好。”
祝锦没再开口多言,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翻看相册,希望能够从母女合照中找到设计的灵感。
宋老夫人看着项链和涂鸦发呆。
两人之间的安静直到贵叔带着霍景城的到来才打破。
“老夫人,祝小姐,霍先生来了。”
祝锦头也没抬地继续在纸上涂涂画画,“嗯,知道了。”
“景城来了。”宋老夫人起身朝着对方走去,“小锦在忙,要不我们先去大厅喝杯热茶?”
“好。”霍景城应下。
宋家别墅大厅内。
宋老夫人捏着茶盏,轻轻吹拂着茶面细碎的叶子,“看来,景城很在意这位妻子?”
“她是我妻子,我自然在意。”
“我倒是听说,你这位妻子是你家小姑找来的?”
霍景城抿了口茶水,青涩而后甘。
“嗯,是霍景秀所为。”
宋老夫人眉头微拧,“可我看小锦不像是她那边的人。景城,你也许可以再调查调查?”
“她不是她的人。”霍景城没有遮掩,回答得坦诚。
“我借霍景秀之手将她送到霍家。”
宋老夫人沏茶的动作一顿,笑着摇头,“你倒是好手段,就连我都差点被你唬了去,还以为你是想做戏给她看。”
“现如今看来,你是假戏真做了?”
“您说错了。”
宋老夫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霍景城的声音低沉且悦耳。
“假戏真做,真戏假做。只有这真真假假难以分清,迷惑了自己也迷惑了敌人。”
宋老夫人不赞同地摇头,“你现在说得简单,倒也不怕日后她知晓了该有多麻烦。”
黑色面具下,霍景城眼睑垂下。
许久后,轻飘飘的三个字才从他口中说出。
“再说吧。”
话音刚落,祝锦便兴冲冲地跨步走了进来,“宋奶奶,我设计好初稿了,你瞧瞧,这几种你喜欢哪种。”
霍景城握着茶盏的手随着祝锦的声音而轻微晃动。
宋老夫人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但没点明,而是拍了拍自己身侧座位,“你来这里坐,给我瞧瞧,你的设计初稿。”
“这三种里,我最喜欢的便是这张。”祝锦将最上头的设计稿递了过去。
那是祝锦设计的第一版,她以宋老夫人所设计的环形项链为基础,设计出两条大小不同,宝石的颜色和形状互补的项链。
“其他两个版本,我觉得特点不是太鲜明,您可能不会喜欢。”
说着,祝锦递上其余两章设计初稿。
宋老夫人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第一张。
“就这张吧。”
宋老夫人选的正是祝锦满意的。
小的那条项链上,宝石以孩子喜欢的鲜艳色彩为主,而另一条项链的宝石颜色虽是同一色系,但是颜色却更淡,更为素雅。
“好。那形状和颜色方面,您……”
“你决定就好。”宋老夫人温柔地说,“我相信你的选择。”
聊完设计,宋老夫人想留两人吃饭。
霍景城婉言拒绝。
宋老夫人亲自将两人送到别墅门口。
她握着祝锦的手,“小锦,你以后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常来宋家找我。”
“你也知道,我现在就是一个孤寡老人。除了贵叔还能陪我聊聊天,平日里多是自己一个人。”
祝锦怀疑对方用的是苦肉计。
但对上宋老夫人那双隐隐泛红的眼,她始终没能把拒绝的话语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