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她慌乱地连忙站起来，四周环顾，却也只能见黑漆漆一片，月光从窗口洒进来，隐约可见身后的一团黑影。
凭着记忆里客厅的布置，摩挲着按下了水晶灯开关。
橙黄灯光一亮，两人都眯起眼睛，打量起彼此。
沐晚晚尴尬得绷直了身子，打了声招呼。
“大哥，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客厅？”
谁能想到她刚刚不小心坐到的地方，竟然是霍琰那双残疾的腿。
那皮肤的触感，绝不会是假肢。
难道他是神经性的瘫痪？
短短几秒的时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竟忘了道歉。
霍琰脸色微红，干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的玻璃杯上。
“有些渴了，来喝杯水。”
沐晚晚更是尴尬地不知说什么，视线乱飘，想到刚刚被绊倒时的感觉，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轮椅轱辘。
“那，那你慢慢喝，我去睡觉了。”
还想喝杯水的她，立马打消了念头，敷衍地回了一句，脚步极快地往楼梯方向走。
霍琰盯着那个逃跑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脸色恢复到往常的苍白，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一晚过去，沐晚晚说服自己将昨夜的尴尬之事忘掉，故意拖慢了洗漱的时间，晚些下楼。
谁想霍琰就坐在餐桌前，优雅地吃着早餐，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悠悠抬眼看她，嘴角挂着浅笑，打了个招呼。
“早安。”
厉寒辞从厨房里端着果汁出来，疑惑的目光流转在他们两人之间。
为了表示礼貌，沐晚晚也回了个早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鲜榨的柳橙汁推到她面前，与此同时，霍琰将热气腾腾的滑蛋吐司也推了过去。
厉寒辞的目光转到兄长的身上，却见他浅笑着大方与自己对视。
“弟妹怀孕了，看着有些瘦，多补充点蛋白质。”
这略显殷勤的动作，与他以前认识的大哥不太一样。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霍琰，看起来温柔和善，对谁都挂着一抹笑，实际感情很淡漠。
除了与他亲近的家人，没人能得到他的半点关心。
“谢，谢谢……”
沐晚晚有些惶恐地接下来早餐，连厉寒辞递来的果汁都喝了一口，雨露均沾。
刀叉并用的插进一块吐司，放进嘴里咀嚼。
“昨晚弟妹到客厅来吹风吗？”
霍琰享用着早餐，悠悠问了一句。
地点、时间以及人物听起来都有些诡异的奇怪。
吐司猝然呛在了喉咙里，沐晚晚咳嗽不停，灌了口柳橙汁才好转，脸颊红透，眼眶湿润。
视线无意间与对面厉寒辞的目光交汇，他显然是茫然，放下了刀叉。
“大哥，昨晚你在客厅里看见晚晚了？”
他睡得沉，自然是没听见沐晚晚起身的声音，也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妻子与兄长之间的氛围异常古怪。
“嗯，夜里有点渴，想起来喝点水，怕开灯打扰到别人，就摸黑倒了一杯。”
霍琰回忆着，带笑的目光落在沐晚晚身上。
“喝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看见弟妹下楼。”
后续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他们俩知道，话语停在这里，就仿佛故事就终止在这儿了。
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了刀叉，隔着一层薄毯，有意无意地揉了揉大腿。
目光触及他的动作，沐晚晚不敢提昨夜的事，紧张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眼神暗示不要说。
对方没再看她，适时闭上了嘴。
若大家都坦然自若，厉寒辞还不会怀疑什么，只不过跟沐晚晚熟悉太多，每一个小表情，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晚晚，昨晚是不舒服了吗？”
他试探性地询问。
沐晚晚只能点头，强压下想要脚趾抠地的冲动，尽量自然地措辞解释。
“晚饭吃得有些饱，躺着不舒服，下楼吹吹风。”
沐晚晚草率地一句话敷衍过去，埋头在早餐中，硬是将一口吐司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咽进去。
氛围又回归到平常的状态，厉寒辞为了打破尴尬，问了一些他在外生活的事情。
霍琰不想回忆，眼睫低垂。
“都过去的事了，不太光彩，就不说了吧。”
怕是当年车祸后生活得很不如意，厉寒辞没再追问，只是心情沉闷，自责没早些找到兄长。
用完早餐后，霍琰坐着轮椅回房，淡然的神色出现裂缝，他心神不安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出神。
指尖将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立马停下来，蜷曲起来。
突然手机开始振动，吓得他手一抖，手机落到了膝盖，又很快滑落在地，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屏幕朝上，显示了一长串他不用看都会背的号码，手颤抖得愈发厉害。
吃力地弯下腰，他下意识地吞咽口水，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这几天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有事在忙。”
他的语气很弱，与平常淡然的模样大相径庭。
“身体怎么样了？我给你的药都吃了吗？”
霍琰低低地应了一声，移动着轮椅靠近床头柜，拉出了上层抽屉。
里面放着两个透明药盒，是电话里的男人帮他配好的营养品。
说是营养品，鬼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出来后自然是一粒都没吃。
“嗯？学坏了？会说谎骗人了？”
男人低笑的声音中暗带着些许威胁。
“你要是不听话，知道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