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吃,那是为了什么?
看来,这个谜题的答案,只有进入金山镇,才能解答了。
而且,将小珏留下来,肯定吃了店老板不少食物,还是要尽快进入,希望王大虎还活着,将他平安带回去,抵了小珏的饭钱。
知道了花香毒瘴的原理之后,我就开始试验了几个压制情绪的法阵。我原本想要在自己身上做试验,被师兄可怜巴巴的神情打败了,于是只能在师兄身上做试验。
我在师兄身上画下法阵,然后猛地抱住了师兄。师兄迟疑了片刻,回抱住了我。
失败。
我重新在师兄身上画下法阵,看着师兄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的神情,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轻轻印下一吻。师兄宽厚的掌心,一只托住我的后脑,另一只扶住了我的腰。
失败。
我又研究了许久失败的原因,将改良后的法阵,第三次画在师兄的身上,抬眼看向师兄,见他一副“这次又是什么惊喜”的神情……
失败。
人体本身就是由三魂七魄、七情六欲组成,要想压制感情,谈何容易?
“还是不行,甚至,我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怎么办,师兄,我若是完不成这个法阵,我们就进不去……”
太阳已经落山,师兄用法阵在面前升起一个火堆,在夜幕中“噼里啪啦”地作响。
火光摇曳,就像是困扰我的七情六欲在张牙舞爪。
我挫败地伸手烤着火,后背懒懒地靠在师兄的身上。
“别急,小倾。里面有白雪,她带着【天仲源元】,普通妖物,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我们还有时间。”
师兄为我拆下发髻,将头发拢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不让一根发丝落地,沾了灰尘。
“可是,我刚刚的三个法阵,先是封印了你的触觉,第二次然后又封印了你的回忆,第三次,甚至封印了你的思考,可是……”我挫败地摇摇头,靠近师兄的怀中,“连思考都封印了,剩下的只是本能,可是,却还是无法封印七情六欲。这样的话,根本过不去那毒瘴。”
我摇着脑袋,又弄乱了师兄刚刚为我理顺的发。
师兄不厌其烦地重新拢好我凌乱的发,提议道:“那,若是,我们不呼吸,直接憋着一口气,穿过去呢?”
“不行,根据王老板给的信息,我们距离镇子,至少还有三公里,三公里,不可能一口气都不换。”
“三公里……【关地】的极限是一公里,而且落点并不准确,需要数次调整方位,这样,很难避免换气。”师兄沉吟了一会,又问:“煊方如今已经恢复,不如让煊方带着我们飞过去。”
“不行,煊方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师兄,你可别忘了,在那子佛众人眼中,你可是新婚燕尔,家有娇妻,甚至将她一起带到了与英子佛的战场上。如今,战事紧俏,娇妻孤身一人在前线,你身为大将军,却骑乘火龙,出现在这块偏僻山区,有心人一定会前来调查,到时候,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想起那个冒牌货,心里略微有些烦躁。
我伸出手指,绕着耳边的碎发,假作漫不经心:“虽然月刑逃走,回到天罚协会之后,根据我的住址,一定能查到,魔剑【天仲源元】,是【驭傀】的一名天语师,仙笑水的天罚之力。但是,我的身份信息,处理的很好,他们绝不会追查到我仙倾抚的身上。但若是有人发现,我们在一起,那再往下探,我的真实身份,早晚被他们挖出来。”
“便是知道又如何,区区天罚协会,我孤身一人便能淌平,更何况,我们还有师父……”
“师父吗?”我想着当年那个,毫不犹豫喂我吃下大司蛊虫卵的人,鼻头渐渐泛酸,“师父不过是将我当做是你的磨刀石。也许,他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与天罚协会为敌,但他绝不会为了我,与王室为敌。”
“王室?为何会与王室为敌?”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这件事,还是缚歌告诉我的。”
“缚歌?”师兄挑了挑眉,语气略有些僵硬,“就是那位【决定者】,赫缚歌吧?说起来,你们缘分还真不浅。我记得,当年你拜师仪式那日,他送了你一株封印草。如今,你为了复活秘籍,加入了【驭傀】。你对他的称呼如此亲密,怎么,同他关系很要好吗?”
“师兄,我说正事呢,你可别岔开话题!”我听出师兄酸溜溜的语气,反将他一军:“这事,等日后,你将你府中那位仙夫人的由来告诉我,我再仔仔细细地告诉你,我和缚歌之间的事。”
“我同她,我们……”缉天銮原本想立马撇清和那个冒牌货的关系,可是突然想起,在记忆珠修改了自己的记忆之后,自己意识中错误地认为爱着那个冒牌货,倒是亲了她几次……
虽然记忆珠这事,是小倾做的。但是那时候,小倾也失忆了,自己也不该将这些怪到她身上,也不舍得。
所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我注意到师兄的不对劲,又往师兄的怀中扭了扭:“刚刚说到,师父不会为了我与王室为敌。这件事,是缚歌发现的。师兄,你还记得,年初那会,那子佛盛会,邀请【驭傀】前去守卫王都吗?”
“自然记得。”师兄点点头,然后下巴轻轻落在我的头顶。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约你在哨塔相见,用真言珠试探你?后来真言珠碎裂……”
“小倾,我那时,真的没有半句谎言!”师兄想起这回事,急忙握住我的手,生怕我不信他。
我捏了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知道,我恢复记忆之后,才意识到,是我自己说了谎。也不能算是说谎,那时,我的一半魂魄,并不知道另外一半魂魄所经历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真言珠竟然探到了我的另外一半魂魄的记忆,因此判定我说了谎。那时候,我从你手边接过真言珠,真言珠因为探测到我说谎,所以才会碎裂在我手中。”
“后来,我情绪不稳,冲去冰原,想要找小珏问个清楚,你也跟着我去了冰原,对吗?”
那时,我并不知道,师兄原来也跟着我去了冰原。
不过,后来,缚歌在告诉我王宫之事时,提了一句,大将军缉天銮那时不知去向。
想到自己后来,在冰原上找到了师兄,我猜,当时师兄一定是不放心我孤身入冰原,前去追我了。
只是路上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步,竟然还身受重伤。也许,是他大意之间,被海魔兽偷袭了。毕竟那时候,师兄的天罚之力【焚龙】不能成形,煊方也在养伤,师兄的实力大降。
“是。”缉天銮突然想起,那天在冰原上,被困在一个奇怪的结界之中,还有那奇怪的女声,说的那些话,自己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时候,海魔兽突然爆发了。而原本应该守卫王都的【驭傀】众人,因为听说了我的失踪,急忙寻找我的下落,影响了王都的布防。而原本应该是王宫最后一道防线的师兄,也突然不知去向了。”
“在守卫力量混乱,海魔兽又突然爆发的情况下,王位上的那个人慌了,而在乎这位傀儡的人自然更慌。他们用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将那人推上王位,自然不会任由他出事,否则,多年筹划就会白费了。”
师兄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似乎有一瞬间想要收紧的僵硬,又堪堪停下了。
“也就是说,那种混乱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保护兰熙岳的人,就是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扶他上王座的幕后主使。”
缉天銮听到这里,突然想到。
是啊,尽管当时凤阙出了事,为何不是兰极兴重新登上王位,而是伪装成兰无关的兰熙岳即位。
那些朝堂上的大臣,个个老奸巨猾,不像是一般民众一样懵懂无知。兰无关谋逆之事,他们都知道。
一边是作风不正、想要杀害自己父王篡位的兰无关,一边是统治那子佛二十多年,一步步扶持那子佛成长为佛地第一大国的兰极兴。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重新拥护兰极兴上位才对。
可是,偏偏所有朝臣一边倒地,拥护兰无关上位。
这种遍布朝野的话语权,可不是安王一个闲散王爷能做到的。
所以,兰熙岳背后,真的还有人!
缉天銮紧紧皱起了眉。
这么想的话,那么,将王都所有情况传给兰熙岳,以小倾之死设计陷害凤阙的人,还有那种特殊的对天穴的毒药,必然也是幕后之人提供的。
还有,将兰熙岳培养成一名屠龙级天罚,一定有巨大的财力堆砌。
还有,那本复活秘籍!兰熙岳说,安王曾经参与争夺。自己就以为,兰熙岳之所以猜到凤阙收集心脏,而不是别的,只将毒药,藏在他安排的甲级天罚心脏之内,是因为安王知道复活秘籍的内容。
可是,安王既然都没有得到过复活秘籍,又如何知道?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兰熙岳背后的人,知道,甚至拥有,其中一本复活秘籍!
缉天銮背后发凉,似乎汗毛都在颤栗。
明明有这么多的破绽,但是自己却从未深想……
“本来他们的护卫也是极其隐秘,但是,【驭傀】正巧有一位称号天罚,【紫皇女】,紫衣。紫衣的天罚之力是【七罗皇殿】,并且已经是屠龙级天罚之力,孕育出了器灵,还是七只器灵。其中,有一只橙色器灵,拥有千里眼与顺风耳,所以,紫衣发现了,那最混乱的时候,王宫中突然冒出来了一股力量,来自,天罚协会。”
“而且,她当时试探过师父,师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师父,知道,背后一直扶持兰熙岳的人,是天罚协会。”
我顿了顿,让师兄慢慢接受这些。
师父是何时知道兰熙岳与天罚协会有联系的?
师父,是否已经默认,天罚协会现在已经在背后,支配这个国家了?
甚至,往坏处想,是否从一开始,师父就是天罚协会的帮凶之一,帮助兰熙岳害死阙哥哥,给兰熙岳一个顺理成章登位的理由?
但我离开王宫已经太久了,这些不过都是我的猜测。
师父到底对我有养育之恩,师父的所有选择一定也有他的原因。
只有天罚协会,一次又一次伤害我心中在意之人!
我绝不饶恕!
我抹去眼角的一滴泪,继续说:
“后来,紫衣将这件事告诉了缚歌,缚歌知道我过去可能与王宫有些关系,又将这件事告诉了我,让我提前防范,以防露出马脚,被人发现了【失败者】的身份。”
“现在,恢复记忆的我,又听你补充了我离开之后,王宫发生的那些事,一切都连起来了。”
“是啊,一切都连起来了。”师兄的下巴离开了我的头顶,想是他抬起了头,欣赏着天空上高悬着的,这弯弯的月牙。
我感受到他的自责,想安慰他,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策划多年的阴谋,天罚协会行事滴水不漏,若不是根据已经发生的一切推导,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自然也无从预防。
就算是堵了他们的一条路,他们还会自己寻找下一条路。
所以,阙哥哥的死,根本无法避免。
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
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是那样,现在的阙哥哥,是否还是那个会在腰间挂着做成小裙子模样护身符的傻呼呼的太子殿下。
朦胧月光与摇曳火焰的交织中,我抬头,看见一滴泪无奈地从师兄的眼角滑落。
我转过身,跪坐在师兄的身前,双手托住了他的脸,亲上了师兄滑落到嘴角的那颗泪珠。
师兄愣住了,我猜,他肯定在想,这颗泪珠滑落的地方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