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鸣似乎踌躇了一下,他道:“小王听说,四殿下的生辰似乎就要到了,殿下操持生辰事宜,想必会十分忙碌。”
宋倾州愣了一下,看了看宋倾岚的脸色,没有接话。
宋倾岚保持微笑,看着公孙鸣,道:“那么殿下你的意思是?”
“传闻大渊长公主见多识广,如若方便,那么便由长公主带小王领略大渊的风土人情,如何?”
众人都看向了宋明珂。
宋明珂垂着眼皮,正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文武百官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有先说话。
宋倾岚眼中的笑意似乎是消退了一些,他道:“那么可能是要让殿下失望了,大渊长公主还未出阁,不可与外男同处。望殿下见谅。”
这话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不见外男?
那迟允是怎么回事?杨潜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她手下那些飞花卫……
公孙鸣自然也知道,这是宋倾岚不想让宋明珂陪他而搪塞他的借口罢了。公孙鸣并没有因为宋倾岚的拒绝就退缩,而是道:“所谓外男,也只是指与长公主没有瓜葛的公子,小王作为长公主未来的夫婿,自然不能算是外男了。”
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突然就冷却了下来。
公孙鸣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官员也算是明白了。
他进了京城,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长公主早就已经定了亲。既然知道,却还是执意要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要把长公主带回大宣。
偏偏这个时候,长公主的准未婚夫还不在。
营中的事务太多,沈承聿临时被调去了军营中处理事务,今日自然是没法回京城。所以这公孙鸣入京的时机倒也算是巧。
就在众人心中暗自揣测的时候,迟允突然道:“想必宸王殿下还不知道,长公主已经定下亲事了罢?”
公孙鸣稳如泰山道:“哦?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得此殊荣?”
迟允便接道:“是我。”
宋明珂攥住了手中的酒杯,转头瞥了他一眼,却见迟允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迟允道:“所以,殿下自然应该懂得,在这种时候,长公主自然是不能随便与外男相处的。”
公孙鸣“哦”了一声,又道:“本王知晓,迟大人是大渊翘楚,若是在我们大宣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迟大人,你的话语能否代表整个大渊的立场呢?”
换句话来说,就是以迟允的地位,他是不配的。
虽然公孙鸣还算给面子,但是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狐狸精转世?这公孙鸣虽然看起来像个翩翩君子一样,但是态度却意外地强硬,甚至都没有将迟允这种人放在眼里,可以见得,这人胸襟之中还是隐隐有一些不可一世的傲气。
而且,这话也算是给迟允下了个套。
若是迟允能够代表大渊的立场,那么公孙鸣就可以抓住这一点,当场点出迟允的“狼子野心”,并且挑拨宋倾岚与迟允的君臣关系;如果说迟允不能代表大渊的立场,这大渊的面子又有折损。
两头一堵,进退两难。
迟允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清酒,没接话。谁也没看出来迟允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他就好像根本听出来公孙鸣话头里的意思一样。
宋明珂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装死是不可能了。于是她道:“太后近日身体不适,本宫要留在宫中为太后祈福侍疾,恐怕抽不开身,殿下请见谅。”
这样一说,公孙鸣就没法再继续请求了。
开玩笑,人家的母后都已经生病了,人家的闺女侍奉床头殷勤尽孝,谁敢说出半个不字?
还是他觉得他比人家的母后还要重要?
公孙鸣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于是,这个话头便很快被岔过去了。
待到一场筵席结束了之后,公孙鸣也回到了自己的殿中。公孙鸣借着醒酒的劲头,欣赏了一下自己居住的殿宇,倒是发现了这大渊的殿宇甚至比大宣的还要华丽一些。
明明曾经险些败在他们大宣的手上,却依然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不可小觑。
“王爷。”
魏泉从外头回来,看见公孙鸣正站在院中,对着那繁复华丽的琉璃屋脊发呆,便道:“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没有。”
公孙鸣收回视线,道:“怎么样?”
魏泉上前道:“嗨,属下只是问了问这宫里的人,就知道了。长公主确实是定了亲,不过不少和那个姓迟的大人。”
公孙鸣往屋里走去,道:“自然不可能是他。”
魏泉愣了一下道:“王爷您都猜到了?”
公孙鸣又道:“是安北侯。”
魏泉便道:“王爷神通广大,这都能猜得到?”
公孙鸣笑着摇摇头道:“这很简单,长公主若是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定亲,安北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不得不说……”
“他们的选择还不错。”
公孙鸣坐了下来,魏泉赶紧给他倒了杯茶道:“您的意思是?”
“大渊的安北侯,”公孙鸣端起茶杯,道,“上一次本王没能和他交手,实在是个遗憾。整个大渊,本王最想见的人就是他。”
“可惜,他今日倒是不在。”
公孙鸣叹了口气。
魏泉便道:“反正殿下的时间还有不少,他安北侯也总有回来的时候,殿下不必急于这一时。”
“你说得对——对了。”
公孙鸣想起了什么道:“狄国的国主,可还在宫中?”
“还在呢。”
“本王去瞧瞧。”
公孙鸣是个坐不住的主,魏泉一见自家主子连茶水都没喝就往外走,便赶忙抬起腿来跟着主子去了。
御书房。
宋倾岚回了自己的寝殿换了身衣裳,这才来到了御书房。而后第一件事,便是叫平生传唤了户部尚书韩舒赫。
韩舒赫知道宋倾岚传唤自己,哪里敢怠慢,赶紧屁颠屁颠地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韩舒赫跪在地上,鼻尖贴着冰冷的地砖。他微微抬头,也不敢去看宋倾岚的表情,因为他知道——宋倾岚现在很生气。
宋倾岚确实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