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已经将皇后关了起来,不让坤宁宫内外出入,却还是让皇后害了他的皇儿。
见玄烨自责不已,布木布泰开解道:
“皇帝,不必自责,那奶母刚也交代了,她是皇后早早就安排在内务府的。
不管你怎么做,何时做,皇后是早就打定主意,不让马佳氏这一胎成活的。”
玄烨眼中呈现丝丝血红,对着布木布泰说道:
“皇玛嬷,朕要废后。”
布木布泰知道玄烨是因为孩子过世,异常悲痛,还是劝道:
“皇帝,废后将会使得前朝动荡,难道你要让天下人传言,大清的皇帝宠妾灭妻吗。
不是说好了要让遏必隆家的格格入宫为妃么,那就让她提早进宫吧。”
此时宫门早已下钥,没有八百里加急的紧急军情,是不会轻易开宫门的。
为了防止天下臣民非议,玄烨也只好忍着怒火,等到明日一早,就让人去一等公府上传旨。
可惜世事无常,传旨得梁九功还未走出宫门口,就见到了一身素色衣衫的遏必隆三字,也是即将进宫的钮钴禄格格的同母弟,法喀。
想着即将入宫的钮钴禄格格,入宫后将代行皇后之职,他此行也是前往一等公府传旨。
梁九功就同法喀攀谈了几句,却没想到这几句话,说出事来了。
“三公子为何在此?”
法喀认得梁九功,因此对他还算有礼,拱了拱手道:
“梁公公,法喀是来报丧的,家父昨日晚间病重,殁了。”
法喀的话让梁九功大惊,遏必隆死了?
遏必隆是谁,太祖的外孙,太宗的外甥,世祖的表兄,圣上的表叔,“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的第十六子,母为和硕公主。
自己又是钮祜禄氏嫡支的领头人,世祖钦封的顾命大臣,一等公。
这样的皇室宗亲,勋贵大臣殁了,可是天大的事啊。
梁九功当即也顾不上去公府传旨了,直接对法喀说道:
“三公子,同奴才一起去见圣上吧。”
梁九功带着法喀回到了乾清宫,正殿外,梁九功求见康熙。
玄烨还在想梁九功这次去办差,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便唤了梁九功入内。
“朕不是让你去公府传旨么?怎得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九功刚一进到殿内,玄烨问询的话语便响起了。
梁九功上前一躬身,回道:
“回万岁爷,奴才刚刚走到宫门附近,便见到了公府的三公子法喀身着素色衣衫,站在宫门附近。
奴才上前问询三公子为何在此,三公子答前来报丧。
万岁爷,遏必隆大人昨日晚间殁了。”
听着梁九功的回答,玄烨直接拍案而起:
“什么?遏必隆死了?法喀在哪?让他进来回话。”
“嗻,三公子正在殿外,奴才这就带三公子进来。”
梁九功退出正殿将法喀带到了康熙的面前。
或许是年幼,或许是在家时舒舒觉罗氏教好了。
法喀一见康熙就哭了起来,抽噎着行礼:
“法喀参见皇帝表哥,表哥万岁万岁万万岁。”
法喀这礼行的玄烨差点笑出声来,什么皇帝表哥,表哥万万岁。
念在法喀年幼,又突然丧父的情况下,玄烨并没有怪罪,而是细声问道:
“听梁九功说你阿玛殁了?”
法喀一听这话哭的更狠了,对着玄烨哭道:
“回表哥的话,阿玛昨日晚间殁的,那时候宫门已经下钥了,弟弟还年幼,因此嫡额娘让我今日一早入宫报丧。”
再次从法喀的口中听到遏必隆身死的消息,玄烨重重叹了一口气,遏必隆生前有再大的过错,此刻都被原谅了。
只因他身负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康熙该叫他一声表叔的。
让梁九功将法喀送出宫,玄烨则是选择去了慈宁宫。
请安行礼后,玄烨才张口说道:
“皇玛嬷,刚刚法喀来宫中报信,说遏必隆殁了。”
布木布泰也是一惊,怎么这么不巧,刚想让钮钴禄家的女儿进宫,遏必隆就殁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遏必隆的生母毕竟是太祖的女儿,大清的和硕公主,他也算是有皇室血脉。
既如此,此时便让他的女儿入宫,倒是不妥了。”
“孙儿也是如此想的,只是这样一来,后宫诸事便要劳烦皇玛嬷多费心了。”
布木布泰闻言摆摆手:
“无妨,如今皇后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钮钴禄氏那里一时间又不方便入宫。
不知皇帝你是否有其他人选?
总不能一直叫哀家这个老婆子一直帮你掌管后宫吧。”
太皇太后这话说的玄烨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格福克真格,当即惊的玄烨狠狠摇了摇头,坚定的对太皇太后说道:
“孙儿没有其他人选,皇玛嬷春秋鼎盛,孙儿还要多劳烦皇玛嬷几年呢。”
祖孙两个商定好了,玄烨便以国事繁忙为由,告辞回到了乾清宫。
布木布泰当然注意到了玄烨刚刚的神色,想来他是有什么人选,却又不想说的意思。
难道是皇帝的母家佟佳氏的那个小格格?
想着布木布泰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次选人入宫,可是要取代皇后的位置的。
入宫便要慑六宫事,若有一天皇后不得天佑,那这个人选就是继后的首要人选。
佟佳氏已经出了一个圣母皇太后了,万不能再出一个当朝皇后,那样于江山社稷无益。
钮钴禄氏此时无福入宫,那是她的命数如此,倒是三官保家的那个小格格。
听闻在家中便帮母亲掌家,颇有手段,家中几个兄长此时又都在平叛战场上,听说立了不少功劳,倒是可以列入考察范围。
此时玄烨已经回到了乾清宫,回想起刚刚在慈宁宫中,脑海中的一幕。
玄烨又是狠狠的摇了摇头,当时他怎么会想到格福克真格了呢。
她可是他的义妹啊,他不是早早就想好了,要为格福克真格栓婚一个青年才俊么。
而且格福克真格也说了,她要嫁的夫君一定要绝无二色,她也绝不为人妾室,这些都是他不能给她的。
天啊,他是在想什么,那丫头可是不能入宫的。
若是入宫,那样鲜活的人,可就要蹉跎了。
他不想让她变得面目全非,也不想让她不再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