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被这一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看了姜婉月一眼,然后机械般转身,正好瞧见姜诚气得胡子都在发抖的模样。
“伯,伯爷……”陈氏蠕动着唇瓣,眼神闪躲。
“若是觉得我伯府亏待了你,那本伯现在就可以给你一纸休书,放你自由!”姜诚满眼失望,他当初当真是看错了陈氏。
什么?
姜诚竟要休了她?
此刻宛如一盆凉水浇在陈氏的头上,从头到脚,连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陈氏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随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姜婉月。
“你……早就知道伯爷会出现在明轩门前?”
姜婉月摊手:“我不知道啊,不过后院柴房走水,父亲作为一家之主总要关心一下吧?说不定父亲只是路过明轩,而正巧又听到了姨娘说的话。”
“陈瑜,你是不是以为王大夫人认罪,没有把你供出来你就能置身事外了?本伯竟是也没想到,我府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你觉得伯府容不下你,本伯不介意给你一纸休书,今日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吧。”
姜诚黑着脸拂袖而去。
姜婉月今日来纯粹就是恶心陈氏母女的,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还有另外的收获,她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想必一会儿宣圣旨的公公就来了,姨娘还是同三妹妹收拾收拾准备接旨吧。”姜婉月眼底闪过恨意,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当然,虽然姜婉月也想趁这个机会能将陈氏赶出去,但是指不定陈氏出去后,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所以她得去找姜诚,先将人留着。
毕竟将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看着。
姜诚听到陈氏说的话后,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看烧毁的柴房了,吩咐了管事安排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前脚刚踏进书房,姜婉月后脚也来了。
“父亲,姨娘虽然这次犯的错确实不可饶恕,但女儿相信姨娘的本性是不坏的,否则就不会在母亲死后的三年里,任劳任怨地付出了。”姜婉月开门见山,有违良心地说。
姜诚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姜婉月:“月儿,你今日莫不是糊涂了,你为她求情?昨日若不是摄政王替你道明真相,恐怕你就要背负手足相残的罪名啊!”
姜婉月心头一动,谢景策会这么好心帮她?
但这话姜婉月是决计不会给姜诚说的,只得道:“女儿相信姨娘定然是受了别人的蛊惑,否则姨娘禁足在家,三妹妹又不常出门,如何安排得了宫中之事?”
姜婉月没有提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反正从哪个方面想,王大夫人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姜诚略微思索一番,就算姜婉月不提,他似乎也明白了其中关联:“想不到那王大夫人,心思如此深沉。”
姜婉月垂眸,不置可否。
“王大公子虽是个纨绔,但家中富裕,三妹妹嫁过去也不会愁吃穿。”顿了顿,姜婉月又道,“若此时将姨娘赶走,三妹妹没了亲娘,再让王大夫人认为我们家宅不和,万一在家中虐待了三妹妹,父亲也不好替她撑腰啊!”
真是,话越说越违良心了。
撑腰?姜薇一而再再而三得害她,她怎么可能为姜薇撑腰?所以她能利用的,只有姜诚对姜薇的那点孺慕之情了。
姜诚果真被说动了,姜薇到底也是他的女儿,王弘毅虽是个纨绔,但好在王家家大业大,姜薇嫁过去也不会过苦日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姜诚叹了口气,道:“如此,便先留着陈氏吧,若之后她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届时父亲再休了姨娘也不迟!”姜婉月眼睛一亮,赶忙接话道。
姜诚哭笑不得,他都快看不懂自己的女儿了。
自从上次落了水,醒来后姜婉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再没有以前那种沉默寡言,温柔矜持的样子了,反而是有仇必报。
不过这样也好,苏氏在天上看到自己女儿谁也欺负不了的样子应该也很欣慰吧?
姜婉月得到保证,高兴得像是得了奖励的孩子似的。
但明轩仍旧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很快,圣旨也送到了伯府,来的不是高公公,而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这足以说明这桩事情的发生触怒了圣颜。
姜薇心心念念地将姜婉月嫁去王家,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的一生搭了进去,她看着明黄黑字,怒目圆睁,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姜婉月,我一定要杀了你!”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啊。”陈氏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这一句,赶忙进来捂住姜薇的嘴,还四处看看确保没有外人。
“娘……”姜薇瘪嘴,又哭了起来。
“娘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仇要报,但肯定不是现在,王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胜在家中财产无数,你嫁给王弘毅,未尝不是坏事。”陈氏敛眸,“等到你在王家站稳了脚跟,那就是背后又有了靠山,何愁报不了这个仇呢?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陈氏一脸郑重,显然是经过一番思考的。
不得不说,方才姜诚的话打击不小,陈氏虽有不甘,也不能改变什么,她等了许久,休书都没有到她手上,说明姜诚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殊不知是姜婉月阻止了姜诚写休书。
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陈氏敛去眼底闪过的杀意。
良久,姜薇都没有说话,显然是将陈氏的话听进去了,她抹了把眼泪,振作道:“姨娘说得对,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指不定就要看我的笑话呢!我偏不遂她的意。”
陈氏欣慰地摸摸姜薇的头:“我女儿不比她差!”
经此一事后,陈氏母女果然安分了不少。姜婉月也乐得自在,先是将孔嬷嬷的孙子周轩秘密送走,后便时常去清上园陪大哥姜烨说话聊天,偶尔还软磨硬泡地让姜烨坐上轮椅去院里晒太阳。
就这样过了五六日,姜婉月听着孔嬷嬷传来的消息,连晒太阳的心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