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策冷漠道：“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将你看到的听到的实话说出来，兴许本王一高兴，便饶你性命。”
这话明显是对小沙弥说的。
那小沙弥也不含糊，慌忙调整跪姿，颤抖着声音道：“今日原不是我当值，是，是王大夫人与其丫鬟昨日来韶光寺给了我一些银两，要我今日在寺庙接待一下这位陈洛，说是要避什么风头，隐约是听见姜家大小姐，身败名裂什么的，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此刻他已经面露绝望了，早知要命就不贪那点钱财了，呜呜呜。
说着他还从胸口摸出一块金锭来，递给皇宫内侍。
那金锭转手便到了谢惊鸿的手里，他摩挲着金锭，在其下面发现了王家钱庄特有的“亨历”印记。
谢惊鸿凉凉地扫了一眼王大夫人，将金锭甩在了她面前，怒道：“于吟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吟秋是王大夫人的闺名。
王大夫人见事情已经败露，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得为自己辩解：“陛下，是民妇一时糊涂，民妇听我儿说心悦姜家大小姐，可是姜家大小姐不愿，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啊！还请陛下赎罪，民妇下次也不敢了！”
“听王大夫人这么说，人家不愿意嫁，你们还打算强买强卖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想谋害伯爵府的嫡女？本王看你们王家富可敌国，总不能连一点聘礼都出不起了吧？”
谢景策漠然开口，明明只是平常语调，却听得人心中毛骨悚然，王大夫人彻底僵住。
姜诚听得脸色大变，甚至姜薇都没想到，谢景策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也会维护姜婉月，难道真的是因为曾经姜婉月和叶青梧关系亲密的缘故吗？此刻她的心里除了羡慕，更多的就是嫉妒了。
王家无品无阶，却想用这等下作法子攀上姜府这个亲家，顿时众人感到忿忿不已，心中对王家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不，不是的。”王大夫人神色慌张，下意识反驳。
姜婉月向谢景策投去探究的目光，后者却偏向别处，他是因为对叶家愧疚才帮的她吗？
但事情已成定局，无论王大夫人怎么说都是欲盖弥彰了。
不过谢惊鸿在惩罚方面犯难了，他好不容易将王家召来京城，如今若是寒了王家的心，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岂不功亏一篑。
王大夫人也面露绝望，如今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还未站稳脚跟呢，就惹下祸事，当即心里将姜婉月骂了千百遍。
谢惊鸿面露为难，但很快便道：“于吟秋犯下罪孽之事，但念在初犯，且犬子与姜二小姐婚约在身，便罚你禁足半年，在府中好生悔过！”
还好只是禁足，这处罚算是很轻了，转念一想，定是谢惊鸿有用得上王家的地方，这才对她从轻处罚，当下王大夫人便松了一口气。
谢景策皱眉，显然对这个处罚并不满意，姜诚的脸色缓和不少，但听到这不轻不痒的处罚也是皱眉。
姜婉月冷笑，谢惊鸿果真是利益为先，也不怕寒了老臣的心，不过想来也对，姜家也不过是因为走上与叶家不同的路才逃过一劫，否则以谢惊鸿的性子，姜家早在叶家覆灭时便不复存在了。
宴会经此一闹，便真的是没有进行下去的热闹了，对于谢惊鸿原本想趁宴会为谢景策选王妃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
出宫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姜薇看到姜诚的脸色也不敢言语，姜婉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触碰霉头，父女三人一路无话。
马车一路向姜府而去，下了马车后，姜诚背对二人，道：“你二人到我书房来一趟。”
姜婉月看不清姜诚的神色，但也知今晚这事免不了一顿斥骂，只是错不在她，她便没什么害怕的。
反观姜薇，手中的小帕子已经捏的不成形状，手心也沁出了薄薄的汗来，明显慌得不轻。
二人抬脚跟上姜诚的步伐。
书房内，姜诚沉重地看向姜薇，道：“屡屡陷害长姐于危难之中，我不信今日之事没有你的手笔，到最后自食其果，也是报应啊！”
姜薇心一慌，膝盖一软便跪了下来，哭泣道：“父亲，薇儿知道错了，薇儿下次再也不敢了，父亲！”
明明那王大夫人没有透露与姜薇的半点信息，姜诚却也猜到家中有不轨之人出卖，但姐妹相妒何时了？
“薇儿虽是你的庶妹，但好歹也是姜家的女儿，你明知她有害人之心，当循循善诱引上正途，你却选择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毁其一生啊！”
这句话是对姜婉月说的，明显姜诚也清楚王弘毅的为人。
今晚这番话算是谁也不偏向谁，但姜婉月还是不赞同。
她道：“若循循善诱有用，三妹妹及姨娘当吸取前几日的教训，不再加害于我，但很明显，她们并无悔过之意，若非我发现及时，今晚毁了清白的便是我了。”
姜诚一愣，但随之一想，姜婉月的话说得确实有道理，若非陈氏母女自己作死，最后怎么可能会是这个结果。
“既如此，姜薇便自此禁足，一直到出嫁再出来吧。为父会为你准备好一份嫁妆，不会让你失了体面的。”姜诚叹道。
姜薇今年十四，离及笄还有一年，她一听要一年都待在那个小院子里，她一百个愿意。
“大哥未娶，长姐未嫁，何时轮到我这么快就要出嫁啊？父亲你可真是偏心！”姜薇自嘲，对姜诚满眼失望，眼眶微红。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在乎这些虚礼！你若好好地跟着我参加宫宴，不惹出这些是非，我姜家的女儿又怎会下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姜诚怒吼。
他原想着，姜婉月不愿嫁便不嫁吧，便再给姜薇寻一门好的亲事，家中可以无黄金万两，但品性一定要过得去。
结果姜薇自己作出这等有损门风的事情，还被那么多的人看见，想瞒也瞒不住。
姜薇彻底绝望了，瘫软在地，姜婉月只是冷眼旁观，毕竟这一切都是姜薇自找的。
姜婉月见接下来没有她的事了，便朝姜诚行礼后退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姜婉月泡在浴桶里，让热气充满每一个毛孔，等全身放松下来，她才去想近日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