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是自己造成的,不关他们的事。”
谢时微对于001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但是听着001为了他,竟然连薛远和阮清都一起抱怨吐槽,谢时微确实感觉有点意外。
他没有想到,在001的心里,自己这个临时被抓来做任务的人竟然比任务对象还要重要。
伴随着身侧众人传来的的欢声笑语,谢时微心头一暖,连带着语气都温和了很多:
“谢谢你,001,有你陪着我。”
001听着自己宿主大大的夸奖,明明是很温柔的话,却无端让人觉得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可惜他只是一个简单单纯的系统,对于人类的情感所涉不多,它只能从字面上判断宿主大大应该是想让它开心的。
于是,001便又满血复活,甜甜地回复道:“宿主大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ɔˆз(ˆ⌣ˆc)。”
谢时微垂眸不语,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一人的。
他沉思的目光不由瞥见左手上包扎的那方咖色帕子。
这方帕子,也挺有意思,自己偶然间送给了阮清;没想到,又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手中。
他用安然无恙的右手轻轻摸了摸手帕一角处的玫瑰绣纹,丝丝缕缕的纹路透过触感传入心底。
这是他的母亲最喜欢的花。
因此,后花园里一大片的玫瑰花海皆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
而母亲送给他最多的花也是它。
很小的时候,清晨一支花瓣犹带着露水、刚从枝头折下来的玫瑰,也是他每天最期待的礼物。
小时候的他,身体最差,是医院的常客,以至于,医院都有为他专设的高级病房。
那时的他,待的最久的地方便是苍白一片的病房,见的最多的人就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鲜艳的红色便成了白色病房这最为灿烂亮眼的一抹殊色。
“恩恩宝贝,爸爸妈妈去工作了,你在医院乖乖的哈。”
看着父母眼底隐含的愧疚,小小的他也知道父母的为难,只能将心底的渴望压下,懂事地说:
“爸爸妈妈,恩恩有小玫瑰陪,会乖乖的。”
那时父母的事业并不算大,刚处于起步阶段,但是他们为了让他得到最好的医疗护理,并且未来一辈子都不为生活奔波劳累,他们便只能舍弃现阶段对他的陪伴。
虽说如此,父母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父母从来没有将他看作累赘,他也从来没有从父母的眼中瞧出一丝的嫌弃和抱怨。
母亲有空陪着他的时候,时常抚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
“恩恩是上天赐予给我们的珍宝,所以宝贝身体要好好的哦!”
他一直以为,就算父母时常在外奔波,但是他们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可惜的是,他们还是走了。
他们两人明明身体那么好,却身亡于车祸之中。
所以,没有人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的,即使是最爱他的亲人。
对于系统001的安慰,他虽然很感动,但是也明白对方在完成任务后,应该也是会离开的。
“——我不信!肯定是乌龟跑得快!书上就是这样说的!”
“——你读书读傻了吧!肯定的兔子跑得快啊,书上说的只是意外情况!”
“——薛哥,你说乌龟和兔子哪个跑得快啊?”
“......”
耳边不远处钟鑫鑫和赵磊的激烈争辩把谢时微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不由闭了闭眼睛,伸起手揉了揉鼻梁处的眼角,微胀低沉的情绪也慢慢得到了纾解。
随即他睁眼望去,却忽然对上了一双深邃狭长的黑眸,眸底隐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眼睛的主人直愣愣地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回去吧?”
薛远瞧见少年的举动,此时将近下午两点,便以为对方感到了疲倦,他们送的祝福也已经送到了,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你和阮清还有话要说吗?”
谢时微视线一移,便见阮清和奶奶坐在门口聊天,神色愉快。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好,留在这里,没准还会麻烦别人照顾他,回家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现在时间尚早,这两人就说这么一会儿话,就离开吗?
“想了解的都清楚了。”
薛远闻言,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轻薄的唇角却带着一丝喜悦。
他们两人走到阮清及奶奶身边,相互道别。
“时微,下次再来我家玩!”
阮清显然是今天最开心的人,明亮的笑容异常的治愈人心。
“嗯,阿清再见,下次再来。”
谢时微回之微笑,随后便与薛远一同离去。
只是他在再次踏过那方青石板时,神色冷静,脑中某个猜测一闪而过。
两人走在来时的小道上,天空已经放晴,午时气温升高,地面上的积水已经少了很多。
虽然脚底仍旧有轻微的黏腻感,却比早上天空还下着小雨的道路要好走很多。
只是没过多久,薛远高大的身影却先行一步停在了他的面前,低头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怎么了?”
谢时微抬眸不解道,趁着空闲的时间,他不由抬腿放松了一下刚刚由于走路感到不适的右脚。
“我背你走吧!”
薛远看着身侧由于膝盖磕伤,走路不似往日轻松的少年,低沉的声音中坚持。
“小伤而已,不用。”
谢时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随后轻松一笑,便穿过薛远的身侧,继续行走。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薛远竟然如此固持己见,见他拒绝,竟然直接动手,一把将他背上后背。
“薛远,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谢时微猝不及防下被人背上后背,还挣脱不了的时候,浅色的眸子中尽是怔愣,语气也染上了一丝焦急。
“别动!”
似曾相识的一句命令般的话,让谢时微挣扎的身体安静了下来。
好似感受到了背上的少年沉寂下来的情绪,薛远冷峻的眸子闪过一丝懊悔,他语气轻了很多,像是补救般解释道:
“膝盖处的伤不比别处,走路容易加重伤情,明天你不想正常走路吗?”
谢时微并没有不开心,他只是不想过分依赖某个人,听到薛远语重心长的解释,他语气闷闷道:“嗯。”
他系着帕子的左手搭在薛远的前胸,右手老实抱着对方的肩膀,希望能够减轻对方一点重量。
而薛远看着身前垂落的寒玉般的手指,手掌处缠绕的一方细帕格外显眼,他随即望向前方的道路,眼中却是身后人瞧不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