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枕钰赶紧低下了头,抬手指按了下眼角。
生怕被申知红看到泛红的眼睛。
没来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亲手挣的。
得到的多也好少也好,每一寸都能数的出来是自己费尽心机算计的。
但来到这里之后,她不仅体会到不计回报的好,还享受到了无条件的宠爱。
尽管她同大哥一面未见。
原来,这些书里的纸片人,早就变成了她的亲人。
离不开的亲人。
半晌,她低头轻笑了声:“麻烦申姨给大哥二哥递个信,如果可以的话,一起过年吧。”
申知红心头一热。
小小姐这是……真的接受大爷和二爷了。
她当即笑了起来:“一定送到。”
见卫枕钰手里捣鼓着菜,她也赶紧腾出手帮着忙了。
“小钰,我帮你整。”
卫枕钰笑应:“成,把这些虾洗一下。”
顾棐南喝药这些日子常时犯困,此时刚刚一觉睡醒,他撑着身子起来缓缓挪下了床。
坐上轮椅的时候,发现床头的花瓶又换了新的花。
他霎时间软了眸子。
也不晓得阿钰每次从哪里找来的,经常会给他换上,说看着心情会好。
……确实心情很好。
顾棐南探出长指轻轻碰了碰,犹如昆仑美玉般的脸上凝着几许笑意。
收回手之后,他小心地撑着身子坐上了轮椅,缓缓挪出屋子想去厨房。
没想到刚刚出去,白眠居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大公子。”
顾棐南唇边的笑意缓缓散开,变成平常清淡如水的模样。
“嗯。”
白眠居嘴角一抽,要不要变脸这么快?
“主子说,你什么时候和大夫人一起回去?”
顾棐南长眉皱紧,有些狐疑:“带阿钰?他脑袋被驴踢了?”
白眠居:“主子说,想让大夫人给他解惑。”
顾棐南直接把轮椅打转,半分迟疑都没有:“哪凉快让他去哪待,阿钰没空。”
刚巧卫枕钰此时笑着走了出来,和申知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过年前也没什么忙的了,给怀知他们准备一下新衣服。”
顾棐南:“听到了吗?要忙着做衣服。”
白眠居:“……”
卫枕钰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对话,见顾棐南坐在了院子里,折进屋子里取了一件厚袄子出来,披在了他身上。
“想冻死?”
顾棐南当即抿唇,老实受教:“下次一定记得。”
白眠居觉得没眼看,深吸一口气,朝着卫枕钰行了一礼飞身离开。
他此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所以说怎么回主子?
哪凉快你待哪去?
他怕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卫枕钰对于向来神秘的白眠居和达杉没有太多感觉,把顾棐南有些散乱的头发拢起来,利索的挽好。
她微微侧头看着人,轻笑:“过年的时候,大哥二哥可能会来。”
顾棐南微挑眉,温和笑:“好。”
卫枕钰看他面上没什么异色放心下来,毕竟他和第一次和二哥的见面实在算不上愉快。
看来是没事。
两人简短的说了句,顾棐南就回了书房研墨作画。
卫枕钰则是拽着申知红去了僻静角落。
“你给我看看,我有没有练武的天分?”
申知红有些讶异,“小钰你还要学武?”
在她看来,小小姐要头脑有头脑,要狠劲有狠劲,好像……学点武功就更完美了。
卫枕钰果断点头。
很多事的轨迹变了,那么马匪会不会提前过来,她没有一点儿底。
学点有内力的武功,来日也不至于太被动。
申知红也不多问,当即捏了捏她的骨骼,随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讶。
“小钰,你身体里本来就有内力!”
卫枕钰愣住。
难怪她感觉自己力气极大,提特重的东西都很轻松。
很快,她想到了那次救妙妙姐,身体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
毕竟她跑的速度已经超出常理了。
“你意思是我直接能用?”
申知红摸了下下巴,面露严肃:“不,虽然内力很浑厚,但是被人封住了,还得找个内力高深的人打通。”
“不过小钰你可以先学些招式,大爷二爷就能帮你解开。”
卫枕钰也没太失落,毕竟有内力已经是意外之喜,别管这个内力怎么来的,在她身上那就是她的。
倒是没想到大哥居然也是个江湖高手?
她还以为他和二哥一文一武呢。
“成,明早开始我和你学。”
申知红很是欣喜,连连应下。
看来给大爷回的消息又要多一条了。
说完这事,卫枕钰折身回了厨房把虾泡着,去了老房子里。
项九琨正捣鼓着手里的药材,见她进来眯了眯眼:“咋啦?”
卫枕钰睨他一眼,拉出来小板凳坐着:“你老实给我交代一件事,我相公长的像谁?”
项九琨没想到她一点铺垫都没有,当即噎了一下。
“什么长得像谁?”
见他又要打马虎眼,卫枕钰美眸直勾勾地盯着人:“我已经听到了一个答案,只是要证实一下。”
项九琨闻声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皇后,当今皇后。”
卫枕钰心中一沉。
她抬手撑着下巴,皱眉接着问:“你十几年前就被赶出去,怎么见的皇后?”
项九琨听见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是因为她本来不是皇后。”
“禁族楼家,前朝大族,她是禁族的人。”
卫枕钰眉心更紧。
又是前朝。
“那你怎么被踹出朝廷的?”
项九琨眼睛红了,手背都蒙起了青筋,眼看他满眼仇恨,卫枕钰呼吸都轻了些。
却听他咬牙切齿的来了句。
“不知道。”
卫枕钰:“……”
项九琨却神色极为郑重地看着她:“十几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我纯粹就是被连带了,确实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幕后黑手。”
卫枕钰抿紧唇,眉目覆上无语。
“那你报哪门子的仇?”
项九琨却忽然安静了。
手里的小木碗被他‘噔噔噔’砸了几下,他颓然的低下了头。
“丫头,我活着唯一的执念,其实只有一个。”
“只想让我孙女醒过来。”
“至于报仇,我一个十几年前的总宪,又能找谁报?”
卫枕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