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枕钰心尖微颤,由着他靠着:“又做梦了?”
顾棐南轻轻地“嗯”了一声。
“梦见我行事狠辣,杀了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戏称我‘寒门顾臣类妖魔’。”
“梦里我过得很惨,谁都不信,也看到了……项九琨。”
卫枕钰眼中划过一抹怔然,轻轻叹气。
有些事,从知道他会觉醒一些记忆开始,她就知道瞒不住。
就在她准备开口说什么,男人的温缓的声音再度传来。
“阿钰,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想说予你听,你不必紧张或是为难,我也无心追问你为何会有如此不凡的能力。”
说着,他缓缓坐起身,身板若琼枝玉树般笔挺。
黑眸盛满温软和深深地眷色:“我与你,无须事事互知,亦能心念相通。”
“你更无须同我解释,世间万般,我之信任永为阿钰而在。”
“只求阿钰……能永世不离。”
卫枕钰倏然鼻尖泛酸,眼中模糊一片。
她猛地低首,额靠在他的肩侧,声音很轻很坚定:“顾棐南,我卫枕钰这辈子只认一个男人,生是我丈夫,死也跑不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直教人生死相许。
……
入夜。
三个小豆丁抱着一整纸袋小玩意,欢快的跑回来了。
卫枕钰刚换好男装,给自己的面容做了些伪装,玄三都看呆了。
“小……主子,你这可是易容术?”
“差不多。”
卫枕钰微微挑眉,大壮小脸都红了:“娘好帅呀!”
他不止一次听到娘夸赞爹长得帅,也就慢慢不用俊俏这个形容了。
顾棐南无奈失笑,不过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黑色锦袍,还是很满意。
宋琴更是惊呼一声。
“给我也整两下,太俊了!哪像简某病恹恹的,小白脸一个!”
简棋书脸色僵了僵,把目光瞄向顾棐南,却发现人家虽然脸也白,但一身玄袍衬托下,气质矜贵凛然,半分柔弱不显。
卫枕钰好笑的捏住她摸来摸去的手:“你幕后当家的,费这事儿干甚?”
宋琴叹口气。
“也罢,便是我穿着男装没你这气度,想来也是娘里娘气。”
说着,就见卫枕钰把假喉结贴好,更是满眼赞叹。
卫枕钰看三壮撅起小屁股不知道倒腾什么,把他提溜过来。
“老实交代,花了你宋姨多少银子?”
二壮探出小红脸:“二十几两!娘,快揍他!”
三壮着急的抬起头,瞪圆了眼睛:“胡说,这是我和姨姨商量好才买的!”
宋琴抿唇笑笑:“别听你娘瞎说,姨姨乐意给你花!”
“行了,上马车,逛花楼去!你还别说,整个云中县没有比我家花楼更漂亮的花魁了!”
说到这儿,又瞅了眼卫枕钰:“不过比起我们家小钰,还是差了点意思。”
顾棐南低低笑了起来,眉目间满是赞同。
卫枕钰睨着三个小家伙,“你们老老实实跟着玄三。”
大壮面色认真了许多:“娘放心,我也看着他们俩。”
玄三玄四恭敬应声。
卫枕钰几人这才离开。
到了地方,饶是见多识广的卫枕钰都忍不住惊叹。
之前看过那么多现代的城堡楼阁,远不如这个纯中式的五层阁来的震撼。
梁柱鳞次栉比,栏柱后衫罗轻舞,半开的扇窗竹乐靡靡。
卫枕钰把临走前从三壮纸兜兜里顺出来的小玉扇啪的打开,慢摇轻晃。
墨绸般马尾微微而动,自带风流。
顾棐南一时失语,习惯性的想要拉她手腕,却听:“顾公子,现在我是卫公子,别动手动脚啊。”
宋琴回头间,就看到卫枕钰那风流多情的模样,还注意到她手中的小扇,当即笑出声。
“好啊你,偷壮壮东西!”
卫枕钰抿唇挑眉,“自家的,不算偷。”
顾棐南敛眸叹息,极其不情愿地把手收回来,滑着往前了。
刚至楼门,卫枕钰想象间的热情似火并没有来。
极为秀气的两个女子盈盈而立,见三个姿容不凡的男人过来,眼中皆是划过惊异。
年长的那个很快注意到宋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她手心滑出的一块令牌,连忙低首。
“见过东家!”
宋琴压了压手:“带我们进去就是。”
女子连忙领路。
一进去,卫枕钰再次感慨宋家的豪横,装潢所用一看便是上等材料,精贵的很。
中间有一条长长的直道,左右两侧有七八个高低不一的演台,下面宾客满座。
宋琴笑起来。
“我先去后面把花魁叫在一起,你和……顾公子先转转。”
卫枕钰点头应下。
等她和简棋书离开之后,卫枕钰饶有兴致的打量着。
怪不得说是男人的销金窟,这美人环伺温香软玉的,谁愿意走?
正想找顾棐南谈谈感悟,就见男人此时脸色沉沉,不仅兴致不高还带着浓烈的烦闷。
见她看过来,目光逐渐变得幽怨。
“阿钰,好吵。”
卫枕钰噗哧一笑,推着他往右边最高的一个台子去。
“稍稍等等,给你欣赏美人的机会也不珍惜。”
顾棐南淡嗤一声:“哪有我娘子好看。”
听见这话,卫枕钰合扇好笑的敲了他肩膀一下:“那倒是,顾夫人必然是天上有地下无。”
顾棐南眸色带着赞赏,骄矜的跟着“嗯”了一声。
正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台侧。
不知是不是二人相貌太过出众,以至于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台上的白裙女子更是把视线扫来,先是在顾棐南的脸上流连过,扫在他腿上很快挪开了。
紧接着,她目光落在了那个摇扇浅笑的恣意男人,微微红了耳尖。
好俊俏的公子哥!
恰在这时,她手中的琵琶曲也落幕了。
有常来的宾客激动起来:“舒儿,今日总该出题给我们一个一夜温存的机会了吧?”
舒儿轻轻一笑,声音婉转动听。
“这是自然,今日之题在于一字‘夸’,谁若夸在舒儿心上,便同谁共度良宵。”
“好!”
“我先来!”
卫枕钰淡笑一声,眯起眼眸:“挺有意思。”
顾棐南心里一个咯噔,攥紧衣角:“阿钰,你要作甚?”
“哎呀,凑凑热闹!”
顾棐南深吸一口气。
“那我呢?”
卫枕钰狐疑地看过来:“你也想凑热闹?”
男人脸黑了半边,难得有几分咬牙切齿:“我是说,阿钰万一被选去共度良宵,那为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