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这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在各处县衙发放粗粮五斤。就算那是掺了些沙子,也不能这样白白发放?那有人领出来倒卖,或者天天不劳而获,岂不是最终吃亏的,都是朝廷?”
看着县衙门口,排得上百人,都是老弱病残,满满当当,都是得在慢慢等待,不问老幼,不问男女,不问户籍,一个人,上来就给五斤粗粮,这五斤里面,起码掺了四两砂石。
这粗粮,多半都是陈年旧粮,说起来,也就是勉强回去煮粥救命,吃个糊口过日子。有衣着光鲜的富户,悄悄混入人群之中,领那五斤粗粮,只为回家悄悄拿去喂牲口。
对此,官府的衙役们不会额外阻拦,有些百姓愤愤不平。于是更多愿意占便宜的,领上五斤粗粮,却早早前来排队。还有胳膊粗力气大,脾气爆的,欺负老弱病残,欺负妇道人家,霸占位置,还有的地痞,竟然从领到粗粮的老人手里,直接明抢。
一时之间,乌烟瘴气,白乐天都气得上火。他要出手,却被厂公阻止。这一天下来,无良富户,地痞无赖,都得了不少利,有些百姓,被欺负,却有口难言。
眼看就到了傍晚,百姓们都还在排队领粗粮,人都在。四个锦衣卫,在一个采风使陪同之下,那是一个御史,手请天子剑的。有锦衣卫拿着锁链和现银,现在对百姓说出,但凡被抢被欺负,不问何人,一律给一两银子,再给五斤粗粮。
起初百姓们以为是假的,不敢参与。可有些老人,孩童,被欺负的太狠,于是大着胆子站出来指认。被欺负的壮汉,直接被锦衣卫锁链锁住,皮鞭之下,痛痛快快招供。
问清楚家里住址,上百捕快,衙役,纷纷出动,抄家。至于那个壮汉,锦衣卫雪亮绣春刀挥动,血淋淋人头落地,就把人头,插在领粮食近前。那大胆指认的老人,衙役给他发了一两现银,五斤粗粮。
一时间,受欺负的百姓纷纷上来告状。于是,那些故意欺人的地痞无赖,无良富户,准备偷奸耍滑之人,统统都被砍了脑袋,鲜血淋漓。这是厂公的手段,杀人不隔夜。一旦问清楚,人头当即落地。厂公就喜欢,乱世需用重典,就喜欢宁杀错不放过。
这直到半夜,领到足够粗粮的百姓们,才慢慢散去。白乐天十分满意。此番发放粗粮,算上购买粮食,安排衙役等人给些赏银,一共需要三万银子出头。
他抄家一个富户,就收了四万银子。这一番抄家杀人之后,官府收了十五万银子。拿出两万银子,抄家的衙役捕快还有锦衣卫都成了赏银。一次发放粗粮,不问老幼,不问户籍,不问名额。老百姓们状告被欺负的人,领了现银,领了粗粮,出了气。
这一天一夜,厂公入账十三万还富裕。等到十五,这官府发放粗粮,看着那边还在腐烂的人头,百姓们秩序领然。无人敢捣乱,无人敢浑水摸鱼。是有许多老弱病残,都领到救命粮食。
“这掺了砂石的粗粮,是陈粮不假。对于家徒四壁,忍饥挨饿的老人,穷人,哪个不是救命的好粮食?帝国强大,富庶一方,威严无比。
那对于贫苦百姓又如何?他领到无尽粗粮,哪怕有了砂石,对他而言,这帝国,就是五斤粗粮。这县衙,自此定下规矩,初一十五,每月,雷打不动,必发粗粮。
最多一个月,行省各处县衙,都要开始发放粗粮。是陈年旧粮,是掺了砂石,没错。那是咱家给的,是贫苦百姓心里,唯一的念想,他们不懂帝国,不懂官府,他们心里,就知道那五斤粗粮,他们心里的官府,帝皇,就是那五斤粗粮。”
金碧辉煌,于帝国无感。对于贫苦百姓,他惦记的,就是那五斤,掺了砂石的陈年旧粮。难以下咽,味道不好,甚至不如有钱人家喂牲口的精料。能让贫苦百姓活下命来,那就是帝国之所在。你统领河山,万众归服,那又如何?
不如给那饥肠辘辘,困苦之人,不问缘由,不问身份,不问手续,只让他们该领到五斤粗粮。不怕百姓冒领,百姓贪了便宜,多领几斤,又如何?百姓不懂,愚昧无知,可他心里明镜一样。谁对他好,他对谁好,就是如此简单。
掌权治国,不需要滔滔口若悬河,天花烂坠,抵不过给一个贫苦百姓,手里五斤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