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90年,新城区外,某地下角斗场,夜。
这里的位置非常暧昧,处于黑雾异常点旁,地表的下面。
若以水平面为起始点,那么地下角斗场的入口处垂直高度为-10m,以一种阶梯状的楼梯向下分布。
阶梯的两边贴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涂鸦,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还有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文字。
但其总体的风格却是统一的,统一的混乱无序,统一的自我狂欢与疯狂。
一位看似年轻的男子提着一袋东西,朝着地下角斗场的入口处走去。
男子的鞋跟和楼梯下的阶梯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似乎全然都会被周围的涂鸦所吸收一般,无法正常扩散向四周。
黑色袋子里不知塞着什么东西,但透过袋子却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湿漉漉的模样,似乎还有些包裹不住内部的液体,那鼓胀的感觉像是随时要从袋子内破袋而出般。
男子看了眼拦在他身前的两位看守人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特殊的菱形令牌,将之交给看守人员进行检查。
看守人员身着西服,脸上各自带着一副墨镜,难以看清看守人员的具体表情。
接过令牌,看守人员将其凑向自己的脸颊,略微将墨镜抬起,使令牌暴露在自己视野下的同时不让自己的眼睛被男子看到。
微弱的心窍技艺流动,随后看守人员便将令牌递给了另一位看守人员,在近乎完全相同的检查步骤下,第二位看守人员将令牌还给了那位男子。
两者让位一步,代表着男子可以进入。
三人全程没有任何的交流,那两位看守人员就连男子手中拎着的奇怪袋子都没有检查,似乎真的不怕里面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男子点头示意后推门而入,刚进门而入之后是一个完全被红色灯光所充斥着的,仅供单人通过的狭长通道。
这个空间内非常安静,安静到甚至能让男子清晰地听清楚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这是过渡通道,也是适距通道,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内部的建筑直接和外部入口直接相连,无论是为了心理过渡也好,还是为了应对突发事故也罢,这个空间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男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疑惑和不适感,就这么直直地向前走着,似乎早已习惯了这里。
大约50米后,他再次来到了一扇门前,将自己的令牌悬浮在门口的电子感应器上。
随着一声短促的“滴”,那原先闪烁的红灯变绿,门锁处也有一声明显的卡扣接触音。
男子重新将令牌揣回兜里,用仅存的一只手按在了门把手上,缓缓向下转动。
随着转动的角度越来越大,内部原先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也逐渐增大。
最终,男子一把将门打开,推门而入。
一股热浪随之袭来,那狂躁的人群叫喊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富有节奏感的dj随着疯狂闪烁的五彩灯光不断跳动,抬头望去,一个巨大的圆形角斗场映入眼帘。
角斗场上方是五六块标准角度排列的大屏幕,这是为了让坐在远处看不清现场的观众看清楚场内到底在发生什么。
不仅如此,五六块大屏幕的中间是一颗巨大的金属球。
这个球是透明的,但其内却承载着许多黑红色的不可名状液体。
那是血,里面还浸泡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头发,指甲,或者人的骨骼,动物的头骨。
不仅如此,这个金属球还始终处于加热状态,其目的是为了不让内部的血液凝固,那浑浊且不时冒泡的血红色液体在金属球内肆意流淌,像是名为恶魔的狂傲充斥了人的内心,看起来就像是一锅杂糅的汤。
五六块大屏幕的下方才是角斗场,角斗场的边界底座的表面为数块电子屏幕搭配,其内部所展现的画面则是一条条不稳定的音律波,这些波随着音乐的节奏而跳动,颜色也有变幻。
整个角斗场看起来像是原始与未来的结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闻多了似乎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男子并没有过多关注大屏幕上此时正播放的内容,他强行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略过一位位衣着或暴露,或整洁,或奇异的人群。
即便他将挡在先前的人暴力推开,那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男子,而是自顾自地看着场地上方的大屏幕,口中狂喊着不知是什么类型的语言。
当然,这还算是一个正常的观众。
要是往下方望去,甚至还能看到某些男女正在进行属于人类的狂欢,还有仰天鸣枪的,还有发疯打滚的,还有各类酒水饮料向自身或向周围乱甩的······
乱,太乱了,但是,又充满着一种奇怪的秩序。
在这种秩序的掌控下,似乎无论多么乱的场景在这里都是正常的,人们不会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难以在社会上展露本性行为而感到尴尬亦或是无所适从。
在这里,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做得到,只要你遵守这里的秩序,在这里,你什么都可以做。
这里,是欲望的天堂,这里不会有人拒绝你,贬低你,孤立你,抛弃你,你可以尽情展现你想展现的。
但同样,这里也是魔鬼的厅堂,为什么?接下去就知道了。
男子曾经也在这里沉沦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令他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快乐。
恐怖的是,快乐结束的背后不是反省与舒畅,而是渴望与痴狂,渴望能够持续这份快乐,痴狂于这份彻底放弃理智的沉浸式体验。
世界上最强大的毒品是人的欲望,这句话在这里体现的淋漓精致。
穿过一道又一道由人群所组成的围墙,期间还不时有衣着暴露的美女将自己的身子贴向了男子。
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柔软肉体与无时无刻不再诱惑自己的致命香水味,若换做一个初来驾到者大概率忍受不了。
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男子最终一路磕磕绊绊地驻足在一道白色房门前。
身上原本整洁的西装此时早已变得凌乱无比,身上暴露的肌肤也在此时多了不少烈焰红唇。
这道白色房门和周围的景观格格不入。
这里什么颜色都可以有,但就是不能有白色。
但事实却是,白色实实在在地出现了,出现在了这个完全不属于白色的地方。
颇为讽刺的是,这道白色房门的上方,用烫金色的字体刻下了两个字——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