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川兀自可惜着,路宁已经推着他到了医院门口。
文婧拎着个大饭盒匆忙的走出来,瞧见他俩,诧异道:“诶,我刚说给你们送吃的,你们就过来了。”
“周亭川摔了一跤,伤口发炎,过来再看看。”
文婧马上想起来,她把周亭川忘了。
她忙道歉两声,将两人带进了她的办公室。
接着,她在一旁给周亭川重新换药,路宁在她的办公桌上吃饭。
晚饭应该也是在部队食堂打的,都是热菜,味道在狭小的办公室里,香的勾人。
周亭川快流口水了。
周亭川看了看正在他腿上忙碌的文婧,望眼欲穿的看着桌子上的菜色,说道:“文医生,随便弄弄就行了,别耽误了吃饭。”
文婧下手狠了狠。
周亭川嘶了一声,不敢再造次。
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等到换好药,周亭川马上拿着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文婧和路宁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这是饿惨了。
“这个茄子味道不太行,油大了哈。”
“土豆还可以,就是醋再少点儿就好了。”
“肉末粉条还行,肉有点儿少。”
路宁敲了敲饭盒:“不想吃就放下。”
周亭川忙闭嘴,埋头苦吃。
一顿饭吃完,路宁默默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脑海中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她起身对周亭川道,“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诶,不是,就走了?好歹把我推回去啊!”周亭川还正在拍着肚子养神呢。
“学着自食其力吧,轮椅可以自己推。”
周亭川:“……”
他仰头,讨好的看着文婧:“文医生?”
文婧道:“路小姐说得对,到你住处的路都是平整的,你可以适应一下自己推。回头我去给你送点儿方便食品过去,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状况了。”
周亭川:“……”
他之前觉得文婧什么来着?
温柔贤惠?
错觉!都是错觉!
周亭川只能叹着气,缓缓地推着轮椅跟在后面路宁身后。
文婧送他们到门口。
结果刚到门口,便瞧见一队人急匆匆的走过来。
“医生,快来!”
文婧马上跑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人在外面路上跌倒摔破头昏迷了,你们快看看。”
担架抬过去,路宁和周亭川向侧边让了让。
担架上,一个男人浑身沾染了泥土,太阳穴的位置血肉模糊。
路宁瞧见那人的脸,眼神微动。
周亭川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仰头与她对视一眼。
两人纷纷不语。
担架过去,最后面的汪东和孙晓晓才注意到路宁。
两人脚步顿了顿。
路宁面无表情,扭头,朝周亭川走几步,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汪东和孙晓晓只看了她一眼,又转身跟着担架快跑进去。
“我没记错的话,担架上那个,叫高寻吧,是他们那几个小分队里的老大?”
离得远了,周亭川才说道。
路宁垂眸,心不在焉:“嗯。”
“嘿,这哥们运气可真不好,刚找军方谈了物资的事儿,眼看着要立功,怎么就摔了呢?该不会是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跌石头上了吧?”
“啧啧,瞧瞧那太阳穴,都血肉模糊了,我瞧着好像是没气儿了,唉,就这么死了,造化弄人啊。”
周亭川假模假样的摇头晃脑。
路宁看着远方的天色,仿佛氤氲着一层迷雾。
是啊,怎么就死了呢。
是不是,有人想让他死呢?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周亭川回头,看着路宁。
路宁松开手:“自己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喂、这么干脆啊?喂!”
可惜,任凭他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了。
路宁飞快的回了秦褚的小院。
推开门,小院子里人很多。
几个大头兵吵吵着,有的浑身泥泞,有的光着膀子在冲水。
瞧见路宁进来,几个大头兵面色有点儿尴尬的对视一眼。
“啊,路、路小姐。”
“对不起,路小姐,我们忘了你住在这儿。
“衣服,衣服都穿好!”
这些人手足无措的穿好衣服。
路宁颔首,面不改色的移开目光,朝着自己的房间去。
关上门,还能听到院子里的几个人正在互相推诿。
“怎么把路小姐忘了?秦上校的院子现在不能随便过来洗澡。”
“兄弟们习惯了,都忘了。”
“唉,还不是今天救援搞得太脏了,只有秦上校这边水多?”
“好了好了,冲好了吗,好了赶紧走。”
不一会儿,外面想起一片杂乱声,那些人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褚过来敲路宁的房门。
“路小姐,抱歉。”
路宁打开门,看了一眼院子里,脏兮兮的水泥院子已经冲刷干净。
“军队的水利系统因为暴雨也崩了,抢修之后,净水有限,他们都有固定份额,我这院子份额多点儿,他们就喜欢来这儿洗澡,抱歉打扰到路小姐了。”
路宁摇摇头,她倒是不在意这些。
不过……
“秦上校对下属很不错。”
“年龄差距小,平时相处比较自在没有界限罢了。”
路宁扯唇,毫无温度。
“所以,他们也会对你死心塌地,帮你杀个人也是很正常?”
秦褚:“路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路宁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高寻死了。”
是的,死了。
她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高寻那状态,绝对已经没气儿了。
跌倒在石头上死的,听起来很意外,却又很滑稽。
秦褚面容不变,“那真是遗憾,本来他今晚向军方供出了一批物资,我们已经准备组织人员明天去应牛山探查的,看来,暂时去不成了。”
“秦上校觉得谁会想让他死?”路宁反问。
如果把她和高颖的事儿摘除出去,还有谁想让他死呢?
军方会感谢他提供的物资线索,难民会需要他的物资。
那么……
只剩下一个人,不想让物资的事情暴露,又不会让她背锅。
如果她今晚独行,高寻死了,她还真有被指认的风险。
但她今天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而这个证明,是眼前的人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