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鹰岛回到胥夜身边,简空的病情却并未有太大的好转,甚至因为突然的药量变化有更严重的趋势——她开始会出现错觉。
威尔斯严肃的找胥夜谈话,他想给简空加用目前国际上并未普遍认可的方法rTMS经颅磁刺激。
“她有精神分裂的征兆,我们必须尽快干预,另外我之前说的改变生活方式的办法也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今晚回华国吧,建议我都采纳,也都会安排。”胥夜面色沉重,短短几天,简空混乱的模样他已见了三次,她会坚持有东西从她身体里爬出,说自己被撕裂,说疼,哪里都疼,疼到持续用早已喊得沙哑失声的喉咙歇斯底里的尖叫,认不得人也无法自理,而清醒之后多数时间也是木讷封闭,仿佛对许多事都失去认知能力。
他甚至问过能否用金针封住痛感,他实在是不忍看到她疼痛,但金针只能封皮肉之痛,对神经类疼痛是没有效果的。胥夜只能相信医生积极配合,简空以前告诉过他,如果生病了不知道怎么办,应该去相信医生。他信她。
华国,按威尔斯的要求,他们并没回到A市,而是去了当初一起旅行时去过的古镇,胥夜买下了一间在山腰上的庭院。
经颅磁刺激治疗也开始进行,一天两次,半月一疗程,第一天似乎还好,但第二天治疗结束后,简空却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头疼,吃了多种止痛药都无法扼制,极度的疼痛让她完全失控变得格外暴力,伤了胥夜,也伤了自己…
“这个方法真的能帮到她吗?”胥夜看着床上又被镇静过去了的女孩,难忍心痛,两个月前她还是活泼灵动,顽皮得让他常常无计可施,如今却完全跌落在障碍之中,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轻轻一扯就会碎裂。
“不能百分百保证,但还是有一定希望的。”威尔斯替胥夜消毒着伤口。
胥夜几乎完全暂停了工作陪在简空身边,之前的项目已近尾声,公司一时并没有必须他亲自督管的事情,他清楚自己所求,江山和美人,他从来只要后者只要她一人。
经过反复的强度调整,rTMS两个疗程坚持下来,加上药物辅助,简空的状态慢慢开始有了改善,没再出现妄言妄语,认知能力也逐渐恢复。
而等她状态稳定后,威尔斯也开始用他的方式帮她释放,他要求简空承诺治疗期间必须听他的,等她终于应允之后,先是每天让她负责打扫院子,然后又去买了许多的凤尾兰植株教她种植,要求她必须将院子外左边那块地种满。
简空不情不愿,可威尔斯对胥夜表示这也算治疗,连胥夜都不帮她,她只能拿着铁铲去地里捣腾。好不容易把花都种上,威尔斯又让她去挖右边那块地,说要砌个鱼塘。
推不掉只能照做,连续几天腰酸背痛,但完成还不到威尔斯指给她的范围的十分之一…
“这是什么治疗方法?明天你们自己去挖,两个大男人天天在屋里喝茶,让我一个女孩子去干这种活,害臊吗?羞不羞!”简空终于恼了,铲子一撩,忍不住地开骂。
威尔斯带着笑意看她,“你答应过治疗期间全听我的,堂堂银面邪医,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简空语塞,又瞟了眼一旁的胥夜,“你买房子不知道买小点的吗?存心捉弄我是不是!”
胥夜尴尬,房子也是威尔斯找的,他只是看过觉得没问题,然后负责给钱。
威尔斯对传统的园林文化有自己的理解,也在利用这种方式对简空潜移默化,他认为大多数人只愿进,不愿退,但真正退下其实不一定会没有收获。
“你觉得她是不是有活力了些?”威尔斯问胥夜。
胥夜看着门口席地而坐的女孩,微微点了点头,就像她刚刚的指责,她已经许久许久未这样激昂热烈的表达过自己了。
“和大自然互动,心会得到自由。这两天我都在减少她药物里的安眠比例,她晚上能睡得还好吗?”
“可能太累了,睡得很沉,偶尔还会打呼。”胥夜笑了笑。
“呵…”威尔斯也笑了。
……
转眼,夏日渐去,简空每天都被支配着做各种各样的体力活,除了挖鱼塘,给花施肥浇水,威尔斯还不知从哪弄回一个石磨,让她学习做豆腐。
屋子里越来越常能听到她的怨气,但抱怨归抱怨,安排的事情她也都会去完成。
“以前秋天我都会跑去外面,无论小白他们怎么防我都会跑。”简空和胥夜两人去到田间,坐在田埂上。
“为什么…”
“我之前那个死去了的朋友,他活着的时候最是向往外面,我就想替他到处去看看,而他是十月份走的,算一种纪念,我得在他的祭日那天把仇给报了。不过好笑的是每次出去除了做些报仇的准备,都会莫名其妙惹上一堆麻烦,反倒被传成了银面邪医的禁忌。”简空看着田间金色的农作物,想起如今的季节,也想起了成瑾翊。
“他对你很重要。”胥夜已经听她提起这个人很多次。
“嗯,很重要。”简空点头承认。
胥夜还想再问,但到底不愿她过多回忆从前难过的事,“这段时间我常常会去幻想以后,在这里或者在其它相似的小镇上,你和我,还有可爱的孩子,可能还有宠物…然后有树有花有池塘,虽然这些回去A市的别墅里也同样可以具备,但在这里,总是能够有种与天地长久的感觉。”
“听起来好像很美,宁静致远,但并不实际,你还有父母还有公司还有很多别的责任,等你五六十退休之后倒是能考虑考虑。”简空依然很理性。
“那你愿意吗?只要你愿意,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到。”
简空没回答,她并没去想过这些,她所寻找的最终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